这些赵祯皆查的一清二楚，但仍沉默着听沈绵说。
怀里的女子身子逐渐变得冰凉，赵祯愈发紧的将她抱住，属于男子的灼热体温穿过薄薄的寝衣，传递到沈绵身上。
她的身子渐渐回暖。
“沈相和太后娘娘希望婉嫔娘娘能生出有沈氏血脉的皇子，到时，前朝后宫沈家皆有人，而于兵权上，亦有婉嫔娘娘外族吴将军。”
赵祯冷笑了一声：“沈氏打的好算盘。可惜，输在了沈玥那个蠢货身上。”
沈绵这样一说，结合前因后果，他也便能猜的出沈家的打算了。
沈玥落了胎，但又想入宫当妃子，自然不会告诉太后，只能拿沈绵来当挡箭牌。
太后或许知道，也或许并不知道沈玥的秘密，但这不妨碍她让沈绵入宫。
根据兵马司的查探——
“臣女姨娘家中的姊妹们，皆是家乡出了名的易孕体质，成婚不过半年皆能怀孕。臣女姨娘也是如此，入了相府五年内，便生下了臣女和臣女的三个弟弟妹妹。”
赵祯知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双胞胎弟弟，但还是难免心中觉得诧异，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沈绵雪白平坦的腹上，在腰间滑动的手亦伸了过来。
沈绵微微一窘。
“陛下……”她轻轻瞪了眼赵祯。
赵祯莞尔轻笑，掌心抚摸着她的腹部，语气多了一丝好奇：“朕倒从未听闻。”
女子易孕这种事向来只是民间的传闻，赵祯从未想过，他身边竟也会出现。
赵氏皇族向来子嗣稀少，先帝只有他和豫亲王两个皇子，后宫嫔妃虽多，可先帝对孝仁皇后情根深重，在他三岁那年将他立为太子后，便给后宫一众嫔妃下了绝子药。
而赵祯不论是当太子还是登基以后，在子嗣方面也是颇为谨慎。
先帝曾便因兄弟众多而导致了皇室血肉相残，他亲自从九子夺嫡的血腥中胜出，便格外不喜子嗣太多，闹得大家兵刃相见。
赵祯便谨记着先帝临终时的遗嘱。
皇家的子嗣不在多，而在精。
只挑一个中宫嫡出的孩子培养，再留一个当预备，便是再好不过。
因此，这许多年来，赵祯每次宠幸完妃子，便会斟酌一番，何人适合诞下子嗣，何人不适合。
正因如此，赵祯如今二十有五，宫中还未有一个子嗣。
目光落到沈绵身上，赵祯心里莫名倒有了些期许。
他勾唇浅笑：“朕方才给了绵绵那么多，那绵绵腹中，莫非已有了朕的骨肉？”
说些，他装模作样要去摸。
沈绵又羞又气：“陛下，臣女在同你说正事呢！”
赵祯怎么这个样子啊！
沈绵真的很无语，原先代替沈玥时，赵祯最多也只是在床榻上混账一些，可现在倒好。
赵祯见她瞪着自己，笑着停了手。
“好，绵绵继续说。”
他低声笑起来，胸膛微微震动，沈绵抿了抿唇，心尖生出一丝说不清楚的异样来。
但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沈绵可没有忘记，她重生以来的目的是什么。
救出姨娘和弟弟妹妹，
报复沈家。
至于帝王的真心，呵，听听就是了，谁当真，谁才是傻瓜。
就像入宫前母亲和她说的：“永远不要去试图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男人是没有心的。”
沈绵垂下眼睫，继续道：“婉嫔娘娘冬日里落了胎，伤了身子，府医说她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因此沈夫人才让臣女入宫，若是臣女怀孕，便把孩子生下来，冒充是婉嫔娘娘生的。陛下无后，自然会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婉嫔多加看重，若后宫之后再无子嗣，那这个孩子便肯定会被陛下封为太子。”
赵祯笑容微冷。
沈绵低声道：“臣女原本不愿意入宫，可他们用臣女姨娘和弟弟妹妹的性命做要挟，臣女没办法，这才……欺骗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她都已经躺赵祯怀里头了，就压根没有什么罪过。
沈绵只是意思意思的说一下。
“至于这次，是因为太后娘娘，她想让臣女也成为陛下的妃子，若来日臣女怀了孕，那孩子也有沈家的血脉，能够为他们所用，所以刚才让臣女喝了有合欢散的酒，把臣女带了进来……”
沈绵一副委屈模样。
赵祯“哦？”了一声，把玩着她头发的手一顿：“这么说，绵绵原本是不想当朕的女人了？”
沈绵咬着下唇，抬眸看了他一眼：“臣女，臣女不配……”
“臣女欺骗陛下，冒充婉嫔娘娘，已经是罪该万死。况且，陛下还对臣女那么好，”沈绵吸了吸鼻子，头越发的低，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臣女对不住陛下，哪怕臣女喜，喜欢陛下，又怎么配成为陛下的女人，得到陛下的真心呢？”
“喜欢？”
赵祯身子微微坐直了：“你说，喜欢朕？”
“抬起头，看着朕。”
沈绵迟疑片刻，慢慢抬起头来。
一双黑白分明，澄澈纯净的眸子里，满满的温柔含情，眼尾带着几分湿润缱绻，温情脉脉的看着赵祯。
赵祯指尖勾起沈绵的下巴，看着她渐渐变红的脸。
他极轻的笑了一声，低下头去，啄了啄沈绵的唇瓣：“好。绵绵喜欢朕，朕知道了。”
沈绵似是被他这一个吻，弄的云里雾里的了，竟然也大着胆子，问道：“那陛下呢？”
很快，她像是回过神，连忙道：“是臣女说错话了，陛下恕——”
赵祯指腹揉着她的唇瓣，堵住了她的话：“别同朕说恕罪，朕不喜欢。”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看着沈绵，耳尖带着微红，声音低沉下来：“朕也喜欢绵绵。”
屋内一时寂静，只剩红烛哔啵做响。
两人并肩躺着。
沈绵盯着眼前的冷白胸膛，看着那上头的痕迹，便忍不住脸颊发热，一颗心却是越发的冷静。
她已经同赵祯交代了一切。
接下来，就要看赵祯是否会信她，是否愿意如她所料，提起手来收拾沈家和沈太后。
赵祯搂着沈绵，亦在思索。
如今相权过大，他收拾沈相是必不可少的。
沈太后竟敢将手脚伸到他的后宫，还试图以子嗣操纵赵氏江山，这也是赵祯所不能忍的。
可后宫势力错综复杂，贸然收拾沈相，会让武将得势还是小事，那众多文官便先逃不过。
如此，只能从沈府内部动手。
赵祯握住了沈绵的手，侧过头去：“绵绵，可愿与朕一同，将赵氏江山夺回来？”
沈绵亦转过头来，她面容娇美妩媚，一双眼眸如同坠入万千繁星，温柔又漂亮。
“陛下若信我，”沈绵轻声道：“我自然会陪陛下一起。”
她要让沈家，彻底消失。
让沈玥，沈夫人，沈相，沈太后，那些伤害过她，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一个个都下地狱。
所有人都想成为中宫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为什么她沈绵不可以呢？
沈绵垂下眼睑，感受着赵祯落在她额头的亲吻，唇角轻勾。
至于帝王之心，
她不信，
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