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她从小被锁在这座楼里,一直都孤独得很,爹爹十分宠她,为了她能开心些,用尽了法子,恨不能把全天下所有有趣的东西都搬到她的面前,她其实很依赖他。

他走了,她心里怕得很,她放不下,也忘不了。她想着只要一直穿着孝衣,爹爹就还没走远,就还在她的身边,虽然她看不见他。

可是今晚,圆尘跟她说,他说以后有他呢!

夜色幽深,她一碗面吃得饱饱的,人便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听他说着,似懂非懂的,此时清醒了些,却想不通他为何要说这话,他身在空门,有他在又如何呢?

她小时候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还有位兄长,因为她而遁入空门,去云游四海,修行历练了。爹爹经常和她提起他,爹爹很喜欢他,娘亲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提他,所以,她也很喜欢这个哥哥的。

但是越长越大,懂的道理越来越多,慢慢明白,世俗礼节束缚着,一道空门拦着,他与他们这个家早已经越行越远,那份少时生出的亲近感便也越来越淡了。

如今,这番境地,一道佛门便把什么都隔断了,还能再想什么呢?不过都是妄念罢了。

慈云寺的木鱼声有节奏地传来,溪月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望了望寺院的方向。

别人听来普普通通的木鱼声,她却辨别得出每每这个时候的木鱼声,与别的时候并不相同。这木鱼声以前并没有过,也可能一直都有,只是她从前没注意到罢了。

自从爹爹走后,她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不仅睡意浅,还经常失眠,晚上只有伴着这木鱼声,她才能安心入睡。

长乐把一切收拾妥当后,正要退出去,见她躺在榻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痴痴地望着远处,也不说话。

走近几步,长乐道,“小姐怎么了?天色不早了,还不休息吗?”

溪月回神儿,看向长乐,瞥见她手里拿得她今日穿的一袭素雅白裙,顿了顿,道:“没事,不用管我,你休息去吧。”

长乐帮她整理下床褥,才退下去,正要踏出门,溪月忽然叫住她,“长乐,这些衣服……都收起来吧,明儿给我找几件从前的衣裙来!”

长乐闻言顿住,眸底滑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一连几天阴雨天,三叔公这几天没有旁的事,每天就在家喝酒遛鸟,有人盯着,溪月便安安静静过了几日足不出户的日子。

月漫清华三楼寝房的旁边是个小书房,她从前出不了门,她爹怕她无聊,为给她解闷儿,搜罗了很多奇珍异玩。

她有段时间爱看奇闻杂书,尤爱戏文话本儿的故事书,她爹便在西陵各大书行给她找来很多这类的书。

近一年来,她比较贪玩,很少想起进书房,这几日待在楼上无事,便去书房扒拉出来一本从未看过的山川地理杂记来看。

这本书里面对天靖各个地方的记载详尽有趣,溪月一拿起来,便有些爱不释手。

她的睡意一向浅得很,那晚迷糊中听着,外面似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的雨,天色将将点亮时,雨声才渐渐收住。

又过一会儿,楼外的深巷之中,传来几声女娃卖杏花的清脆嗓音。

她想起昨晚看书的时候,看到陵阊有处杏花岭,仲春时节,那里的杏花最是一绝。只是西陵王的陵寝便在那处,近百年来,杏花岭的杏花便只可远观,不可近玩了。

睡意朦胧间翻了个身,溪月对此觉得有些遗憾,同时,对百年前那代人的敬仰便又多几分。毕竟没有那代人抛头颅洒热血,便不会有如今的天下太平,现世安稳。

楼外的买花声愈加清晰,溪月悠悠转醒,叫来长乐,让她叫永安到外面巷子里买些杏花。

永安领了命急匆匆跑出去,幸亏赶上了,买了好些回来。

长乐捧着粉薄红轻的杏花上楼时,溪月已经披着一件外衣下榻,好像等不及了的样子。

她及腰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开,头顶简单打了一个髻,未见一丝装饰,接过杏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未经粉饰的小脸与花枝交相呼应,却是人比花还要娇艳几分。

长乐看着她痴迷的样子,在一旁笑道,“永安哥说前院的桃树昨晚竟然都开了,小姐在这儿赏这几株单薄的杏花,倒不如下楼去赏咱们的桃花罢了。”

“是吗?”溪月惊喜地回头。

长喜找来一个瓷瓶,溪月接过,把杏花插到瓶子里,又找来一把剪刀,坐下来打算把旁边斜逸出去的杏花枝修剪一番。

她道:“桃花夭夭,灼灼其华,自然是很好。但杏花的娇容三变却不得不让人赞叹天工的神奇,从开到败,从红到白,随心而动,恣意洒脱,怎不美哉?”

经过几天的连阴雨,天色终于大晴,明丽的阳光下,月漫清华前的茉莉花开得正盛。

早饭后,溪月本来要去前院赏桃花,却被这些娇艳的茉莉花拦住了脚步,她和几个丫头一起采摘了好些茉莉花,准备做花茶和香料用,然后才去凌微苑观赏桃花。

三叔公年纪大了,起得晚,此时才吃过早饭,他拎着一个酒壶来到廊下,命下人取来一把藤椅,躺在上面,呷着酒,看溪月在庭中作画。

溪月本来想画一副桃花报春图,偏首看到三叔公半醉半醒的神态,莞尔一笑,画风改变,在桃花树下又画了一位醉态醺然的老翁,题字为桃公醉酒图。

永安把画拿给老人家看,惹得他笑声连连,他如何看不出,丫头是在打趣他。

溪月撂下画笔,来到老人身前,笑道:“三叔公怎么知道此桃公就是彼陶公,我可什么都没说,您别对号入座!”

老人家笑点了点她,道:“瞧瞧这张嘴!谁不知道我叫陶公,你这画的不是我,又是谁?”

溪月不答,却一把夺过老人手里的酒壶,扔给永安,转身无奈地向他道:“那您就不能少喝点酒!”

大早上就抱着个酒壶,想想就烦得很,在喝酒上,她是谁都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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