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烟,没有人烟。
云逸朗原本想先带他们三个去沐家夫妻的坟上拜祭,云望儿却说,她想先回屋子里看一看。
屋里的一切如旧,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条,除了厚厚的灰尘,这里的一切都像一个有温度的家正常的模样。
“爹,娘。”云星儿偎在云望儿的身旁,低喊着,默默地流泪。
“星儿,你带两个哥哥去挖点红薯回来。”云望儿吩咐着,小心地将挂在墙上的锄头拿了下来,又丢给云逸朗一个大篮子,“我娘以前总喜欢把红薯藏在她挖的地窖里,说这样可以保存得更久,也可以防人家来偷。”
云逸朗满眼的疑惑,云逸笙却显得很高兴,扛起那把锄头就往外走。
大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会有那一劫,所以就在那仅有的一个晚上将你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云望儿想着,心中悲切。但她很快就抽了抽鼻子,往自己曾睡过的那个房间走去。
床还是那张床,只不过铁已经开始生锈。她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抓住了床沿,使劲往上抬。
那床纹丝不动。
云望儿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两只脚摆出马步,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到了手上,又是一提,那床竟极轻松地被抬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抓住床的那只手雪白雪白,可是那手的主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冰冷的,一张本应该让人看了欣喜的脸更是让人觉得可怕,“云望儿,你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干嘛,我只是想要找一下我掉落在床下的东西罢了。真是要感谢你了,大少爷,要不是你,还抬不起这床呢。这样吧,你帮我继续抬着,我趴下去看看,我的珠钗有没有掉在床下面。”云望儿根本没有理会云逸朗那冰冷的眼神,将手一松,铁床整个的重量都落在了云逸朗的手上,她自己却已经毫无顾忌地蹲了下来。
“怎么样,有你的珠钗吗?”云逸朗冷冷地问着,“听说你带着星儿到我们家的时候,披头散发,只穿着一条大大的单衣噢,难不成是因为你那珠钗掉在这里了,你才那样狼狈的。”
云望儿真想狠狠地踢云逸朗一脚,什么人啊,不损人就难受是吧,,亏你有那么高的颜值,浪费。
“嗯,那时候爹娘都去和那帮歹徒拼命,让我带着星儿逃命,我哪里还有功夫去在意头上的珠钗啊。只是可惜了,那是娘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云望儿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不无惋惜地说着,为了表示她的心疼,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滴泪就顺着她洁白的脸滑了下来。
“好了,别难受了,你娘真的藏了许多红薯在那坑里。今天我们就吃红薯吧。”云逸朗别过脸去,对自己突然涌起的那份心疼的感觉恨之入骨。明知道她是装的,明知道她在掩饰什么,明知道她那眼泪是海绵里的水硬挤出来的,为什么还是会有不忍心的感觉出现?因为她是公主,是自己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公主?
“星儿,你可不要浪费那些红薯,你朗哥哥说,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呢,就靠这些红薯撑着了。”云望儿朝厨房那草棚里的云星儿大喊着,人也飞快地溜了过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可是,这不就是我心中所想的吗?这云望儿,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没有发现的潜能呢?
云逸笙正在盯着一只红薯发呆,被云望儿推了一下后,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将手中的红薯举了起来:“望儿,你有没有发现这红薯的颜色不太对劲?”
“没啊,不就是普通的红薯吗?”云望儿伸出手来想要拿,却被云逸笙一下把手打开了,“哥,哥,你快来。”
云逸朗本来还想再看看云望儿端的那张铁床,听得云逸笙如此焦急的喊,连忙奔了过来。
“星儿,你快去洗手。多洗几次。”云逸笙又吩咐着刚刚在清理红薯的云星儿。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云逸朗对这个傻弟弟已经有了一些改观,这些日子云逸笙做的事情让他觉得这个弟弟正在慢慢地觉醒,要不了多久,他又会恢复一年前的绝顶聪明。
“哥,你把你包里的银针拿出来。”
“要银针干什么?你怀疑这红薯上有毒?”云逸朗一边掏出银针盒子,一边不解地问。
“我闻到一股味道,一股不属于红薯的味道。”云逸笙极其认真的回答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中的红薯,“如果我没猜错,这红薯已经被人注了药。”
“云逸笙,你不会脑子又短路了吧。你说我娘在红薯上注药?这红薯我和弟弟可是天天吃的。”云望儿伸出手就去抢那红薯,“你吃过红薯没有,你知道红薯是什么味道吗?”
云逸笙巧妙地一闪,同时一根银针已拿在手中,往那红薯上一扎,再拔出来时,那银针竟真的变成了黑色的。
除了张大嘴瞪大眼,云望儿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惊愕之情了。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几秒后,她尖叫起来:“星儿,云星儿,你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这药是下在里面的。”云逸笙不紧不慢地说着,“除非他嘴馋,偷吃了。”
“星儿,你有没有偷吃红薯,快说。”云望儿像个疯女人一样抓住了云星儿的嘴, 将他的嘴咧开,自己的手指头已经伸了进去,准备帮云星儿抠出有毒的红薯。
“姐,姐。”那云星儿在云望儿的手中挣扎,怎奈云望儿急红了眼,不但不放开云星儿的嘴,还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拍着他的背:“吐出来,吐出来。”
一只手轻轻一推,云望儿被推了出去,她在那地上旋转了一下,踉跄了好几下才停住脚步。
抬眼,那个推她的人正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眼角是明显的嘲讽:“你没听你弟弟一直在叫他没偷吃吗?再说了,你没看到这些红薯上根本没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吗?”云逸朗嘴角扯出一缕笑来,慢慢地走到云望儿身边,俯下身来,对着她的耳朵轻轻道,“你说,痴呆会不会传染啊?”
云逸朗,你好狠,竟然咒我和你弟弟一样呆傻。但是,为什么,你俯身下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会突然装进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