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脸上带着惯用的温顺笑容:“报了,杨指导。”
“这吴丽丽伤了后脑勺,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他忽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你自己好好抓住机会,去吧。”
……
从办公室里出来,转过楼梯口,刘芳早已等候在那。
南乔拍了拍她的胳膊,脸上虚假的笑容褪去,语气平静地说:“谢了。”
刘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半页音符。
她展开信纸,正面朝向南乔,表情将信将疑:“你给的这首曲子真能让我在合唱队崭露头角?”
南乔双臂抱怀,脸上带着自信,语气笃定:
“你让人填一下歌词,最好写得欢快喜庆点,上国庆汇报演出没问题。”
她给的是《好日子》的曲,在后世横扫春晚多年的经典曲目,区区一个文工团汇报演出当然没有问题。
“好。”刘芳小心翼翼收好信纸,郑重其事道,“南乔,真要像你说的那样,算我欠你个大人情,以后有事随叫随到。”
下午一点。
三辆军用卡车载着文工团的演员们,徐徐向千水沟出发。
林丁丁和于晓红背靠着车壁,合上眼皮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她倏地睁开,目光笔直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南乔。
女孩呼吸清浅,睡颜安静甜雅,狭长的羽睫如同浓密的扇子,在下眼皮投着一片淡淡的阴影。
旁边的马冬梅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随着车子颠簸脑袋前后摇晃着,小嘴微张,看样子像睡熟了。
林丁丁默默注视许久,将向她身上靠过来的于晓红一把推开,重新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闭上眼就有道凌厉的视线在强烈地凝视着自己。
但只要一睁开,什么也没看见,仿佛那种心悸感觉只是错觉一般。
联想起吴丽丽莫名其妙在澡堂摔倒,林丁丁心里越发不安,烦躁地第N次睁开眼睛。
也就是这个刹那,南乔寒潭般的眼眸直直撞入视线。
在林丁丁惊愕的目光中,南乔冲她扬唇,嘴角挂着戏谑讥嘲的弧度,脸上完全没有偷窥被发现的慌乱。
“你……!”林丁丁心中一凛,失声喊出来,身子下意识往后缩,“哐当”撞向车厢的铁皮。
和往常每次下乡演出一样,演员们都会抓紧时间在车上小憩。
林丁丁发出的响声立马惊动了几个浅睡的人。
“嘘!”南乔纤细的食指立于唇前,冲林丁丁调皮眨了眨眼。
卡车车门高度只到演员们的腰身位置,下午璀璨的阳光肆意洒进来,照得满车厢都金灿灿的,像是在南乔脸上笼了层碎金。
如果说,前一刻的南乔还像要勾魂的魔鬼,这一刻又像天使了。
她上半身前倾,细直的胳膊支在大腿上,屈起手背托着香腮,眸底笑意盈盈。
林丁丁总感觉这个南乔很不对劲。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唾液,干脆利落地起身与坐在最里面的苏禾调换了位置。
……
千水沟。
一座破落的土坯房顶炊烟袅袅。
南母在案板上撒上盐,使劲揉搓着新鲜的肥肠。
儿子南方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锅里烧着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闷,腾地将脚下劈好的木柴踢进灶堂里,扭头看向他母亲:
“妈,她都三年没回家了,心里根本就有我们,你还惦记着给她做粉蒸肥肠。”
南父提了个瘸了口的铁桶过来,揭开锅盖舀了两勺热水,重新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