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顾郁回没有回应一旁的小孩,他目前脑子一片空白,他眼里只剩长大版的纪念。

在顾郁回的记忆里,纪念还是那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有些自卑却又自傲的女孩。

她对谁都设有防备,唯独会在他面前露出轻松的笑,眼眸内的冰冷融化成了一汪春日和风中的流水,浸润着双眸,连带着看向他的目光都格外清澈。

恍惚间顾郁回对眼前的纪念感到陌生,眨眼间就过去了十六年,如今的纪念,褪去青涩稚嫩的模样,长得越发精致,放下了高扎的马尾,黑亮的长发披在肩头,落在白色的连衣裙上。

精致的脸庞少了青春年少时的朝气,多了很多顾郁回看不懂的忧愁,当与她对视那一刻,顾郁回看到纪念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正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如今的顾郁回,依旧被纪念的一个眼神影响情绪,看着这样落寞的纪念,顾郁回脑子里杂乱的回忆一阵阵搅动,绞在一起,理不平,绞得他的神经根根作痛。

顾郁回瞒着一件事,谁也没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恢复一个月的记忆,分明昨夜在梦里,他们还在高中,高中时期的纪念还在笑着和他玩闹,可醒来,成为大人的他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之间只剩疏离。

他不愿这样。

自从看到纪念之后,顾郁回的眼里就再没有别人,自然看不到,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纪念和她身边的孩子吸引时,只有桑缘一直望向顾郁回。

桑缘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顾郁回,看到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纪念的顾郁回,她目光平静,只是几次轻咽,像是回想起喝过最苦的药,从口腔滑过喉舌,随着血液流淌进心底,留下一段苦涩。

场面尴尬,谁也没有开口,唯独顾郁回直勾勾地盯着纪念,让纪念不得不蹙眉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纪念刚低头,就对上孩子期盼的眼神后,纪念心下一疼,又再次抬起头,她的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笑意,首先打破沉默道:“郁回,好久不见。”

依旧是顾郁回熟悉的声音,却说着最疏离客气的话,眼前的人变了很多,但顾郁回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纪念,不管纪念变成什么样,他都记得。

熟悉的声音让顾郁回眼眶一酸,嘴唇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心脏瞬间被汹涌而来的难过淹没。

紧接着顾郁回做出让所有人都诧异的举动,他大步迈向前,一把将纪念揽入怀中,脑袋埋在纪念肩颈处,声音沙哑哽咽地说:“纪念,我找了你好久。”

他紧紧地抱着纪念,似乎再也不愿放开,纪念自我防备很强,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后退,顾郁回感受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怔,心脏堵得难受,胸腔内充斥着委屈与痛苦,他不知所措,只能固执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看着这一幕的桑缘眼圈通红,强忍着鼻腔不断往上涌的酸楚,不安地摩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还未等她安慰好自己,她又听到顾郁回带着哭腔,无比委屈又难过的语气小声对纪念说:“纪念,别不理我。”

而纪念在听到这话后,片刻错愕,她的左手缓缓抬起,紧攥顾郁回的衣角,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闭上眼,任由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落在顾郁回肩头。

顾郁回感受到纪念哭泣,慌忙松开眼神关切,而这一切被站在一旁仿佛毫不重要的桑缘看在眼里,她看到面对所有人都嚣张跋扈的小顾,对纪念流露出了绝无仅有的偏爱,这远比顾郁回说的那些他们之间的故事更让桑缘难过。

长大后的顾郁回对所有人都温柔,而年少的顾郁回只对纪念温柔,分明早就知道的事,可在亲眼目睹的这一刻,桑缘还是异常难受,这感觉莫过于顾郁回亲自拿了一把尖锐的刀, 一点点刺入她的心尖。

桑缘僵硬地走到两人身边,用手指碰了碰顾郁回,顾郁回抬头望向她时眼里的柔情全部退去,只剩冰冷抗拒,和桑缘记忆里顾郁回望向她的眼神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绞疼了桑缘的心。

大概是疼的次数多了,桑缘还在心底自我调侃,这一刀一刀扎的,她的心可能都碎成片片了,说不准还碎得很有艺术感,如此一想好像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桑缘将视线再次聚焦在眼前熟悉的面容上,看着顾郁回的脸庞,她还是选择笑着面对。

桑缘心想,没关系,我可以把心一片片重新拼起来,等顾郁回恢复记忆,再把一颗完整的心重新捧着送到他的面前,再高兴地和他说:“你看,我一直在等你呀。”

做好自我心理疏导,桑缘伸出手微微隔开顾郁回和纪念,然后轻咳一声说:“抱歉小顾…毕竟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你抱着别人好像不大讲武德,要不咱们先松开坐下来好好谈谈?”

听到合法夫妻几个字,顾郁回瞬间脸色难看,他第一反应是紧张地看向纪念,想要开口解释,但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

就像现在左手无名指上,褪不去的的指环印记,哪怕戒指已经摘下,可印记依旧存在,像是提醒着他一切早已变,他早就背叛了他和纪念的感情。

纪念回过神,拉开了和顾郁回的距离,用纸巾擦了擦眼角,带着鼻音说了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说完这话,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得更加狼狈,她身边的小孩担忧地望着她,抱着她的胳膊感同身受地蹙眉含泪。

桑缘转过头,发现纪念一直在看着她,眼神很复杂,她看不懂,只是发现并没有多少恶意,甚至带着一丝羡慕与……愧疚?

想到顾郁回曾经说的话,你刚好是纪念最想成为的那种人,桑缘心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不解地望向纪念,发现果真漂亮惊艳,让人一眼心动,还没等她看个仔细,桑缘视线被阻挡,顾郁回戒备地将纪念以及孩子护在身后,不让桑缘打量。

桑缘一颗好奇心瞬间荡然无存,心底隐隐泛酸,在心底对着顾郁回骂骂咧咧,怎么?我眼睛是带镭射吗?看两眼还能把你心头肉给伤着?明明刚刚纪念也盯着我看了呢,也没见你这么敏感啊……

看来顾郁回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你看他对纪念多体贴,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桑缘垂眸掩下失落。

顾妈妈起身,紧张地看向纪念身边那个孩子,她声音都在颤抖地问:“纪念,这个孩子,多大了?”

纪念将孩子抱紧,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回答:“八岁了。”

顾妈妈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可置信,她看向顾郁回,又看了眼纪念怀中的孩子,“是……是郁回的孩子吗?”

刚刚这个孩子叫顾郁回爸爸,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桑缘在一旁,看着顾郁回的母亲,丝毫不在乎她在场,也要问出这样的话,心里更加闷堵。

纪念没有回答,只是她怀中的孩子,眼带期许地望向顾郁回,小心翼翼地又对着顾郁回喊了声:“爸爸?”

顾郁回明显身体一颤,他的注意力从纪念那转移到眼前这个小孩身上,顾郁回目前的记忆只有十八,还是在学校上课的年纪,他也想过很多和纪念有关的未来,但也顶多是要去一个地方上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要在一个地方工作。

更多的他还没有能力去设想,高中的年纪尚且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又怎么敢去设想许下更多不切实际的承诺,顾郁回只想和纪念在一起,但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一个孩子,一个既像他又像纪念的孩子。

只是看着眼前和纪念长相相似的孩子,顾郁回的整颗心都软了,说不清的喜悦在身体里四处蔓延,喜不胜收。

桑缘对顾郁回的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因为顾郁回在得知要做父亲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用这般洋溢着幸福的神情给孩子讲故事,无比期盼他们的孩子到来,而如今这份对孩子的期待,转移到了另一个孩子身上。

可能是怀里的孩子难过,桑缘觉得肚子微微疼,她伸手轻抚肚子安慰肚子里的孩子,宝宝啊,别担心,你爸爸最爱的你了。

我们不用难过,不用嫉妒,不要拈酸吃醋,我们要相信你的爸爸,他啊,最在乎我们了,他不会骗妈妈的。

顾郁回没有立刻回复孩子,而是望向纪念,眼睛通红,像是急切地证明什么一般问道:“纪念,他是我儿子吗?”

纪念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攥紧手心,避开和顾郁回的对视,没有回答顾郁回的问题,而是低头对自己的儿子说:“纪杭,还是叫叔叔吧。”

纪念眼睫微颤,她看向一旁脸色惨白,轻抚着肚子的桑缘,可能相由心生,桑缘这人乐观开朗,上天都偏爱她,哪怕紧闭着双唇,可嘴角依旧微微向上,像在微笑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

纪杭失望又委屈地撇嘴难过,他小声地反抗,“我在家里看到过他的照片,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他是爸爸对不对……为什么我要叫他叔叔……”

听到儿子的话,纪念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连带着语气也变差,语调不受控升高,“你不能叫!这个称呼不是你的!”

纪杭被纪念吓得一抖,瞬间眼里盛满泪水,他顺着妈妈的目光望向一旁大着肚子的桑缘,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委屈,羡慕,嫉妒,负面情绪胡乱增长。

纪念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给孩子带来的影响,瞬间又无比懊悔。

她的父母没有文化,不懂那么多道理,时不时的暴跳如雷,随意打击谩骂,却又要求在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是个好脾气的性子。

谁不想情绪稳定,处事不惊,每当遇事发火暴躁的那一刻,她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这样的自己,就像现在她觉得自己和只会谩骂的父母没有任何差别,是个糟糕至极的母亲。

“为什么他不能叫,纪念我问你,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顾郁回上手拽住纪念的胳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眶红了一圈,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念永远在面对问题时都在选择逃避。

“你们为什么总在逼我!”纪念颤栗挣扎,她奔溃地大声质问。

眼见气氛焦灼,只见桑缘上前分别握住顾郁回和纪念的手腕,然后一脸平静,语气软糯却又说着极其社会人的话,“大家都冷静一点,给我个面子,不要吵架,坐下来好好说。”

本来情绪激动的两个人,看向引起这场争论的中心人物,分明她才应该是最不淡定的那个人吧!还在那说着一口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大哥语录,你当你和香克斯一样有面子果实吗!

突然没有激动的想法了……弄得他们好像很蠢的样子。

见两人冷静下来,桑缘一手拉着一个让他们坐下,擦擦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说:“咻~好了,大家有问题可以慢慢说清楚,请双方保持情绪稳定,争吵无法解决问题呢。”

顾郁回&纪念:……

不论如何,几人好歹都如桑缘所愿坐在了沙发上,顾家父母也不安地时不时看向纪杭,显然心里已经认准这孩子是他们孙子。

他们心底着急,就连一向淡定的顾父也没忍住问道:“纪念呀,你给个准话,这孩子是不是郁回的呀?”

纪念神色挣扎,她还是不愿意开口,顾郁回气闷又心疼地转过头。

此时坐在旁边的桑缘默默举起手,柔声说:“那个…我觉得孩子吧,可能大概率不是顾郁回的。”

纪念还没说话,顾郁回先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这孩子和我分明一个模子刻出来!”

桑缘被问得面色尴尬,她其实不想拿这些事出来说,可顾郁回向被点着的炮筒一样,把对着纪念无法发出的火冲着桑缘发泄,逼问着一定要桑缘说出个所以然。

桑缘没办法,只能尴尬地说:“因为,你和我的时候是第一次呀。”

在场的几位都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看顾郁回,又看看纪念,再看向桑缘,小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脸似的,哽住一会又僵着脖子冷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他固执地认为是大顾骗了顾郁回,认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长大后的自己也是,他出口嘲讽桑缘被骗,辱骂长大的自己厚颜无耻,将他们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

桑缘不喜欢听这些,他看向小顾,最后只能无奈地开口解释,“因为…第一次的时候,你的技术很烂呀。”

几人一顿,桑缘还陷入自顾自的纠结,她皱眉为难地说:“是我们俩险些都要去挂号的程度。”

说完桑缘脸上还带着不忍回忆的痛苦,而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很想知道,桑缘是怎么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顾郁回脸色涨红,气到发抖,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你大顾不行关我小顾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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