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一会清醒一会儿糊涂的，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那句是假啊。”
郑建国把青铜球翻来覆去看了看，又在耳朵边摇了摇，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突然看到郑玄怀里还揣着个东西，问了一句：“那是什么玩意儿？”
郑玄递给他：“好像是一根铜棍。”
郑建国接过来一看，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
外面的报纸撕开之后，里面是一根青铜棍，上面雕刻着花纹繁复的星云纹样，看上去非常华丽。
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经常拿出来抚摸，青铜棍没有锈迹，反而通体锃亮，非常漂亮。
郑建国好奇地把整根青铜棍从报纸里抽了出来，看起来有一米多长，他横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说：“真沉。”
青铜棍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佛像，他仔细一看，从顶端一个背后有着巨大日轮的大日如来，下方是四个怒目金刚，再往下的各种菩萨罗汉数目众多，各个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所有的佛像之间还镶嵌着细密的云纹和梵文佛经。
两人端详了一会，突然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东西，可能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郑建国左右一看，赶紧扯过刚才扔在一边的报纸，想把这东西裹起来。
不料“哐啷”一声，从一团乱报纸中，掉落了一个东西。
郑玄捡起来一看，是个枪头，看样子跟这青铜棍是一套的。
他胡乱用报纸把青铜棍包起来，只露出一小截，然后把最后发现的枪头往上安装，因为不是现代常用的螺纹接口，所以郑玄试了半天，也安不上去，还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郑建国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小声提示：“别老转它，又没有螺丝，这好像是比较罕见的榫卯结构。”
郑玄抬头瞥了他一眼：“榫卯结构是木制品上用的，没听说过还能用在青铜器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汉朝曾经有一种罕见的莲花榫，就是用在冷兵器上的。”郑建国眼睛一蹬，他指了指枪头下方的莲花花瓣，说：“你捏一下试试。”
郑玄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把青铜棍和枪头对准，用力捏了一下枪头上的莲花包蕾，只听见一声脆响“咔嗤”一声，枪头上的莲花花蕾陡然绽放，往下一滑，把铜棍紧紧地夹住。
机簧弹开的花瓣把郑玄的手震得一阵发麻，他愣愣地看着组装好的青铜枪，心里对古人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
“怎么样？”郑建国得意的仰起头，吐了一个烟圈。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郑玄突然对这个土不拉几的爹肃然起敬。
郑建国笑了笑“小时候偷偷玩过一次，差点没被打死。没想到就这么给你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郑玄心里一慌：“让我用这个跟那张希龄决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郑建国翻了个白眼：“这铜枪是汉代以前的玩意儿，因为这种莲花榫从汉代之后，就失传了。”
“那青铜球呢？也是同一时期的吗？”
“老实说……”郑建国挠挠头：“那个我看不出来，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刻的风格，在我经历的所有物件里，根本就没这么一类。”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朝代的，甚至我都不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郑建国一脸挫败感。
郑玄摸出青铜球，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管它是干什么用的。反正张希龄这老家伙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是把它敲烂，也不给他！”
郑建国闻言眼睛一亮：“是啊，咱们手里既然有他想要的东西，也不至于太被动，让他撤了你身上的鬼脸诅咒，这是基本条件！”
“关键是，现在东西有了，上哪儿去找张希龄那苍孙子呢？”
郑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他猛然想起，那张人皮上写的那些地点，难道……张希龄藏身在其中一处？
原本以为去了爷爷那里，能够得到关于自己身上鬼脸印记的线索，结果事情远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鬼脸诅咒，要和这个张希龄正面产生冲突的话，郑玄几乎都要放弃了，可一想到自己亲哥的死，跟他也有关系。
想到郑建国为了救自己莫名入狱多年，这笔账不找张希龄算个清楚，简直说不过去。
可张希龄的故事诡谲离奇，生死成谜，到底还活着没有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除了这俩玩意儿，还有别的吗？”郑建国问道。
“对了，差点忘记了。”郑玄猛然想起还有一本书，他从怀里摸了出来，递给了郑建国。
“老天爷，佉卢文？”郑建国接过来一看，立即眉头拧成了疙瘩，看也不看丢给了郑玄。
“啥是佉卢文？”
“这么跟你说吧，就这种文字，能看懂的人全世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能把这种字认全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郑玄一听叹了口气，两人相顾无言。
不一会儿，一旁的郑建国突然笑着抬起了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
“当年我下墓倒斗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个人，他叫老钱。对历史文物和朝代野史非常精通。那家伙也是唯一一个没进去蹲号子的人。你去找他，提我的名字，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些东西的真实来历。”
“那他要不知道呢？”郑玄问道。
“他还在做古玩生意，即便他不知道，凭他的路子和关系，总能找到明白人。”
郑玄还没问完，就听身后小护士在喊：“郑建国，你伤口感染了知不知道？发着高烧到处跑什么跑？不要命了？”
郑玄这才发现，郑建国的脸色潮红，身体也比原先要佝偻一些，忙问：“怎么会感染了？”
“蚰蜒有毒，墓里面的东西不干净，正常的，没事。”郑建国扶着腰站起来，对着小护士挥了挥手，表示马上就来。
郑玄赶紧扶着他的胳膊，朝病房走去。
“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等我一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郑建国道。
“算了，不用，我自己去吧。”郑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意思是就算我能等，这胸口的鬼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呢。
郑建国跟他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把车钥匙给了郑玄，自己回到了病房，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让护士给他打针挂吊瓶。
郑玄见他睡着，跑去医院问了问情况，顺便交了往账上交了几千块钱的费用，才转身出了病房。
一路上，郑玄回忆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原本是想在老宅里找一下自己身上鬼脸的线索，却不料阴差阳错的进了张希龄的墓穴，根据爷爷的描述，张希龄多半就是给郑家下厌胜诅咒的人。
而自己手中的青铜器，对张希龄来讲有可能很重要。想想也奇怪，既然他那么想要着青铜球，干嘛不直接跟郑家人要呢？
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青铜球的下落呢？他那么神通广大的人，应该知道吧？
一时间，郑玄脑子里的问号一个个地冒了出来，让他头昏脑涨理不出个头绪。
管他的，反正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张希龄、破掉我身上的鬼脸诅咒。顺便质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害我们郑家。
想到这里，他斜眼瞄了一下放在副驾驶，用报纸包裹好的青铜球和青铜枪，顿时眉头紧皱，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郑建国的那个叫老钱的朋友了。希望他真的能够帮得上忙。
到达老爹郑建国说得那条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
郑玄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喝了一罐红牛之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铁牛街，这是城里一家专门买卖古董旧货的地方，古香古色的门店一家挨着一家，整条街上都是古玩店。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铁牛街的古玩店大都已经打烊，所幸没多久，他在街边茂盛的榕树枝叶掩映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金字招牌：万古古玩店。
走进去一看，店里正前方一个玻璃柜台，两边墙上全是木制架子，上面摆满了灰扑扑的古玩玩意。不仅如此，什么字画、雕塑、花瓶、砚台、铜钱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整个门面，连地上都是一些瓦罐和木雕，真是乱得没鼻子没眼。
柜台后面一个秃头男人，佝偻着腰身不知道在翻弄什么。感觉有人进来，他抬头迷惑地看了一眼郑玄，换了一副笑脸：“小老弟，有什么看上的物件儿，您说。”
郑玄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好，请问您是老钱吗？”
“我是老钱，您是……”
“我、我是郑建国的儿子，郑玄。”
对方一听，赶紧起身从柜台里出来，抬头看着郑玄的脸，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哦，周大哥的儿子啊，快点里面请。”老钱立即堆上一副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郑玄转身一看，这四周到处都是古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