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彦与夏侯杰正说话间,一哨骑来报,公孙军并没有进鲍丘,而是在鲍丘以东百里扎营驻下。
原来公孙瓒担心军中有亲赵云者,怕他们入城后搞出乱子,于是吩咐公孙范不得带兵进城,在郊外处理赵云后,看有没有暴动者,一旦有立即斩杀,尽诛赵云残党后,再回兵鲍丘。
赵云无意间得知此事,于是心冷如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日自己被百人追杀的场景,有一位儒雅先生,不顾自己性命,把宝剑借出……
“子达,你再去前军命他们加快速度,公孙范一旦扎好营帐,赵云就危险了。”
“诺!”
怪不得他们迟迟没斩赵云,原来是为了揪出“同党”,公孙瓒倒算是有点脑子,只是用错了人,用错了地方。
公孙军早有人开始暴动,却又立即被处死。
“已经是第十二次暴动了,斩了上千人,应该也差不多了!来人,把赵云移到中军牙旗,当众处决以正军心,让他们看看背叛者的下场!”
公孙范下达命令后,随后来到牙旗旁,亲自监斩。
“将士们,赵云以下犯上,竟欲抢权夺地,消极对战,以致我军败于袁军,我奉白马将军之令,整顿军纪。行刑者何在!”
顿时一高大行刑者手握大砍刀,高高举起,自始至终不让赵云说一句话。
“行刑!”一声令下,行刑者就要劈下,突然一哨骑飞马来报,一支队伍密密麻麻,多不胜数,正快速攻来,巡逻士兵于乱军中已全被杀死!
众人皆乱。
公孙范惊道:“袁绍不是在攻打幽州吗,怎么会来鲍丘!尔等速去打探,看来犯主将是何人!到底有多少兵马!”
周围人却不欲离开。
公孙范大怒,吼道:“尔等听不清我军令耶?还不速速前去打探!”
一小兵颤抖着拱手道:“饶是袁军骁勇,但只要有赵将军在,便不惧他们,为何不重新起用赵将军御敌……”
“混账!赵云乃叛将,又岂能再用!尔等不惧乱党之下场乎!”公孙范暴怒,手中长剑倒划而上,方才力荐赵云之人,瞬时一命呜呼。
一旁被绑的赵云,更是心如死灰。
为何丹心赤忱,一片忠心,反落到如此下场!
而营外,早喊杀声震天!
“御敌,御敌!”公孙范翻身上马,却只见无数飞矢由天而降,急忙挥剑挡住,可敌箭如雨下,公孙范心惊不已,无奈只能下马寻遮蔽之所。
无数惨叫声传来,营外敌势如洪水决堤,汹涌而来。
公孙军先失北平,远遁鲍丘,而今再遇敌袭,且不知敌方人数几何,主将公孙范又不知所踪,顿时军心大乱,四处奔逃,互相践踏而死者无数。
而不远处的一小山丘之上,田彦正休闲地和夏侯杰聊天。
“子达,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不道德。原本我出使邺城,只是想缓和一下袁曹的关系,陈述利害,唇亡齿寒,希望袁绍不要总想着吞并曹操。但刚好碰到袁绍势危,便因势利导,坐收渔翁利,加强袁曹联盟。再凭前功凭巧舌借其万余精兵,为已之私而偷袭公孙范,只欲收赵云于麾下。似乎我本钱都没出,便赚了个盆满钵满。子达,我心不安呐……”
“先生要真是心有不安,为何不还兵于袁绍,你这是明显的敲诈!”夏侯杰和田彦相处久了,怎么看不出田彦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反正袁绍迟早要和公孙瓒决战,如今我拿他的兵和公孙范打,也算助他,何来不安!”田彦笑笑,再看去战场,局势已经一边倒。
“走,我带你去看这绝世猛将!”
两人上马往营中奔去,再看公孙范军,被流矢所射、被践踏而死、被袁军斩杀者,不下万人!其余除却降者数千人,皆四处散去。反观田彦所领袁军,弓弩手死伤数百,步兵死伤不过两千,可以说是,绝对的完胜!
“报!敌将赵云被擒,请先生发落!”
一小兵兴奋之极,能擒得赵云,是其毕生荣幸。却看到田彦一脸奇怪笑容。
“是公孙范逃得匆忙,来不及带走被绑的赵云吧。走,带我去看。”
公孙军中军帐外,牙旗之侧,已围袁军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看到田彦前来,立即让出一条通道。
此时的众人,看向田彦的眼神尽是狂热。此人一来袁军帐中,便解了袁军之围,此役在他的指挥之下,更是以万人队伍,击溃敌方五万!斩敌过万,降敌数千,还生擒赵云,当真是有鬼神之谋!恐怕连袁绍谋士田丰别驾,都未必能比得过他!
田彦自然不知士兵所想,只是感觉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自然……
挤进人群中,只见数十个降兵跪在地上,而其中的赵云,更是被五花大绑,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尽管垂头丧气,却依旧英气不减。
“赵云,好久不见啊!”
看到赵云如此惨状,田彦心有不忍,要不是自己从中作梗,说不定此时赵云已斩袁绍头颅……
于是赶忙弯下腰云,要替赵云解绑。
却被赵云一个挣扎,气力强悍,差点没把田彦震倒。
众人大怒!
纷纷以刀戈指赵云,只要田彦一下令,他们便会毫无犹豫地刺下去!
“大家不必如此,快快收回兵器。”田彦定了定神,道:“越云将军忠勇,为何偏要明珠暗投……”
“不必多说!我赵云被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降你!”赵云头也不抬,再想起种种境遇,心如刀绞。
田彦再度上前,夏侯杰急忙贴身护卫,却看到田彦摆了摆手。
声音不似先前高朗,如同与人交谈一般,田彦轻声道:“子龙将军,何必如此!”
咦,这声音……如此熟悉!
赵云身体轻颤。犹记得当日自己被袁军所追,斩杀数百人之后,气力不支,枪刀皆失,危如累卵,恰是此时,一儒雅先生就是这道声音!他不顾自身安危,将宝剑相借,自己才得以杀敌脱身!而那儒雅先生,虽情势落魄,却风度不减,意气风发,与之交谈,如沐春风,又如饮甘露,沁人心脾!
赵云猛地抬头,入眼正是那清秀面庞,顿时百感交集,泪湿眼眶,又激动难耐,当真是哭笑不得。
“先生!”赵云顿首,久久不能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