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岂敢！”
一众大臣再次俯首。
“但愿尔等有自知之明。”
说完，杨筠话音一转，“吏部侍郎何在？”
“罪臣在。”
“朕命你派人寻回尹旭、许宏武等刚正不阿，直言敢谏之臣，或官复原职，或填补空缺。”
“罪臣谨遵陛下旨意！”
吏部侍郎急忙回应。
其他大臣也都反应过来，意识到杨筠所言不虚，就更加不敢自持身份了。
至于裴蕴四人，早已心如死灰。
下一刻，他们全都被拖出大殿，惨死在禁卫手中。
满朝文武吓得亡魂皆冒，他们谁都不敢抬头，生怕被杨筠盯上。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杨筠冷哼一声。
眨眼之间，大业五贵惨死其四，只剩下宇文述一家。
当然，杨筠并不打算放过宇文述。
那个老东西，现在还在外面跪着呢！
和裴蕴等人相比，其实宇文述要可恨得多。
当初杨广篡位，他可是最积极的！
“尔等虽然有错，但并未触及朕的底线，朕可以暂时饶恕你们，以观后效。”
杨筠忽然话音一转。
“谢陛下不杀之恩！”
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磕头谢恩。
“诸卿平身听令！”
杨筠微微抬手说道。
担惊受怕的文武百官，这才重新站了起来，并纷纷提议举办登基大典，以正视听。
杨筠自无不可，接着还下旨封杨虚彦为武忠王，日后就藩幽州。
不良人组织，也被正式册封，但并未被纳入六部名下，仅仅只对杨筠一人负责。
最后，杨筠在一众官员的目瞪口呆中，快速处理完积攒的政务，并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杨筠高深莫测。
一些繁复杂乱，难以梳理的工作，竟然被他抽丝剥茧，轻松处理完毕。
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自然完全出乎了百官的意料。
他们也彻底认识到，杨筠绝非寻常君主。
任何阳奉阴违之人，都瞒不过杨筠的眼睛。
等到退朝时，文武百官的脸色格外复杂。
他们一个个低头走出大殿，连聊天的心思都没了。
“咦，那不是许国公吗？”
有人眼尖，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宇文述。
“还真是许国公，不过他为何跪在此地？”
很快，文武百官全都望了过来。
宇文述并不会理会，继续一动不动地跪着，如同雕塑一般。
几个呼吸后，杨筠的身影出现。
“罪臣宇文述，请陛下圣裁！”
宇文述当即大喊，叫住准备离开的杨筠。
“爱卿何罪之有？”
杨筠穿过人群，用诧异的语气问道。
“罪臣勾结突厥，贩卖精良军械，死有余辜，因此连夜率领族人进宫，听候陛下发落！”
宇文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他们谁都没想到，战功赫赫的宇文述，竟然会带着一众族亲，主动请求杨筠处罚。
而且还是以这种大逆不道，祸及亲族的重大罪名！
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帝，究竟施展了什么神仙手段，才让宇文述如此绝望？
否则他怎么会连夜入宫，只求一死？
“卖国求荣，应当如何处置？”
杨筠目光一扫，随口询问一旁看戏的昌平王。
“轻则抄家灭族，重则三族、九族连坐。”
昌平王邱瑞上前几步，如实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从轻发落，查抄宇文一族，将所有犯人打入天牢。”
“罪臣接受处罚，那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亦不能逍遥法外！”
宇文述沉声说道，“尽管罪臣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革除了他的族籍。”
“咦，竟有此事？”
杨筠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敢欺瞒陛下，这是罪臣先前写下的文书，足以证明此事不虚。”
宇文述拿出一份文书，态度异常恭敬地举过头顶。
“不必看了，朕相信你，也相信天宝将军。”
杨筠也不戳破，转而望向宇文成都。
“天宝大将军放心，无论宇文一族所犯何罪，朕都不会迁怒于你。”
“陛下明察秋毫，微臣感激涕零！”
宇文成都泪流满面，心悦诚服地磕头谢恩。
此时的他，哪还有丝毫第一勇士的模样，分明是一条跪在杨筠脚下，任打任骂的家犬！
即便举族被杀，他也恨不起来，反而感激杨筠的大度。
看到这里，一众大臣也都反应过来。
宇文述此举，原来是想破釜沉舟，以举族赴死为代价，替宇文成都脱罪，留下一丝香火传承。
“好了，许国公一案，交由大理寺审理，昌平王从旁协助。”
杨筠吩咐道，“爱卿切记，不可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但也不要牵连无辜臣民。”
“谨遵陛下旨意。”
邱瑞神色如常地接旨。
……
半个时辰后。
宇文述回到家中，语重心长地嘱咐宇文成都：
“成都吾孙，老夫死后，你要尽心辅佐陛下，保全宇文一族的传承。
千万别心怀怨恨，当今陛下手段狠辣，任何背叛他的人，都会受到血腥报复！”
“孩儿知道了。”
宇文成都噗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地磕头。
没过多久，邱瑞带人前来，望向宇文述说道：
“许国公，还请你召集族人，跟老夫走一趟。
成都，你去遣散府兵和奴仆，召集主脉亲族来此。”
宇文述已然认命，丝毫不敢抗旨。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整个洛阳城的各个出口，都已经被禁卫封锁，宇文一族断无逃生的可能。
若非如此，他早就连夜出城，远远逃离京城了。
“敢问昌平王，可否看在宇文一族略有苦劳的份上，允许罪臣一家自我了断，免得脏了陛下的天牢。”
宇文述忽然问道。
“陛下方才吩咐过了，准许你等当场谢罪，毕竟接下来的几天，天牢未必够用。”
邱瑞微微点头。
一炷香后，邱瑞转身离开。
宇文一族纷纷上吊自杀，嫡系血脉几乎断绝。
仅仅只留下痛不欲生的宇文成都。
……
皇宫书房。
“启禀陛下，宇文一族已经全部谢罪，只剩下宇文成都，在给他们收敛尸身。”
袁天罡态度恭敬地说道。
“不错，宇文述还算识趣，给朕免除了很多麻烦。”
杨筠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
宇文述不仅战功赫赫，而且还是真正的三朝遗老，影响力十足。
一旦他选择反抗，组织私兵拼死作战，恐怕整个洛阳都会陷入混乱。
“对了，朕继位的诏书，应该已经传出洛阳了，那些居心不良之辈，必会趁机作乱。”
杨筠补充道，“所以，你们是时候展开行动，启用各地潜伏的暗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