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古怪到让人待不下去，秋惜颜拿起马克杯准备去倒杯水，让墨子寒和柯语柔继续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刚刚还对柯语柔的探访下了逐客令的墨子寒，在见到秋惜颜要出门的时候，却关切的问道：“你去哪里？”
秋惜颜一只脚都已经迈出门口，“我只是去倒杯水而已，口渴了。”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明明站在秋惜颜旁边的柯语柔就那样被忽视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墨子寒看了一眼秋惜颜手里的马克杯，将自己的杯子放到左边上，对她说道：“顺便帮我泡一杯咖啡。”
“好。”总裁有令，不得不从，秋惜颜只好又折返回来，把墨子寒的咖啡杯一起带走。
秋惜颜出去之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不受欢迎的客人和不欢迎客人的主人。
“子寒，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说话不用这么不留情面吧。”柯语柔想到墨子寒在面对秋惜颜时候那截然相反的态度，就觉得自己满腹委屈。
墨子寒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柯语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冷的掉冰渣。
“你最近似乎太得意忘形了，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让你留在墨家，只是因为你愿意替你姐姐照顾墨泠。”墨子寒以两根手指捏住柯语柔的下颌，左右端详了一下，像是在评价陈列架上的货物一般说道：“你姐姐离开的时候，墨泠已经记事，有个和你姐姐模样相似的人来照顾他，他更容易接受一些。对我来说，你存在的价值仅此而已。”
保姆，替代品，什么都不是。
在公司里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随着墨子寒的话在脑海中呼啸来回，柯语柔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被撕裂般的疼。
“你之前说过，如果我想工作的话，你会帮我安排，现在还算数吗？”
这世上，有些人就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下场只有灰飞烟灭那一个，却仍旧不肯死心。
柯语柔就是其中之一，只因为她不懂，有些事情，永远不公平。不是她爱墨子寒，墨子寒就会爱她。就算她能将墨子寒身边的一切女人都铲除，也无济于事。
墨子寒有些意外的看向柯语柔，没想到她会主动要求工作，“嗯，算数，你打算开始工作了？”
柯语柔红着眼眶对着墨子寒柔柔的笑，“我从毕业之后就一直没出来工作过，最近墨泠身体好一点了，学校又要放暑假了，墨泠也该去老宅陪爷爷，我刚好有时间，想试试。”
“好，我会让刘晨安排你到分……”墨子寒点点头，对于柯语柔做什么样的决定没什么兴趣，只要不影响墨泠就可以。
“不，我只有一个要求，”听到“分公司”的第一个字，柯语柔立刻插口打断道：“我希望可以在总公司工作。”
“你想做什么？”一下子就听出来柯语柔似乎在期盼着其他什么事情，墨子寒谨慎的问道。
柯语柔凄凄地对墨子寒说道：“我只是觉得在总公司认识的人多一点，可以尽快熟悉环境，这样才能知道我的工作能力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保证，只要让我在总公司待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之后，你可以让刘晨依照我的工作能力，再到分公司给我分配合适的职位。”
墨子寒定定的看着柯语柔，那双如炬的黑眸仿佛要透过那张楚楚可怜的外表，看穿她的内心。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墨子寒的视线从柯语柔脸上一开，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对她应允道：“好，那你就在总公司工作吧，职位我会让刘晨明天通知你。”
柯语柔面色一喜，“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就开始来上班！”
等到秋惜颜端着一杯花茶和一杯咖啡回来的时候，柯语柔已经离开，她将咖啡放到墨子寒面前，“总裁，你的咖啡。”
而当墨子寒端起咖啡的时候，眼睛却注视着秋惜颜手里那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茶。
注意到墨子寒目光所在的秋惜颜把花茶往后挪了挪，墨子寒的视线也跟着挪了挪。
“呃，总裁，你是想喝这个？”秋惜颜试探着问。
被询问的墨子寒陡的收回视线，板着脸道：“我喝咖啡就好了。”
“那我回去看客户资料了。”秋惜颜小幅度的耸肩，不喝算了。
咖啡的醇香和花茶的淡香在办公室里纠缠成一团，十分钟之后，已经看向秋惜颜手里那杯花茶无数次的总裁大人终于按捺不住。
“秋秘书。”墨子寒的声音是今天最严肃的一次。
秋惜颜从堆积成山的文件里抬头，茫然的看向墨子寒，“总裁，怎么了？”
“咳嗯！”墨子寒不自然地说道：“你喝的茶是什么茶？”
秋惜颜愣了愣，要很用力才能让自己的嘴角不翘起来，“是金盏花茶，我这里还有其他的花茶茶包，你要试试吗？”
墨子寒挣扎了一会，最后败给花香，把手边的咖啡推开，对秋惜颜说道：“都有什么味道的？”
“唔，茉莉花的，玫瑰花的，还有……太多了，你自己挑吧。”秋惜颜从随身带的大包里取出一堆的茶包，用文件夹端着放到墨子寒桌子上。
墨子寒看着面前一堆装饰着蕾丝花边的小清新茶包，整体来说，略囧。
而且，单独一杯的香味很容易闻出喜不喜欢，可是这么一大堆茶包都放在这里，他的鼻子似乎暂时有点失灵了。
“那不然，我泡菩提子花茶给你试试看？这个味道也还不错。”秋惜颜看出墨子寒的窘迫，主动为他解围。
正在为该选什么而头疼的墨子寒终于得救，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对着秋惜颜点了点头。
“等等，换只杯子。”墨子寒眼明手快地拦住秋惜颜要去端他咖啡杯的手，指了指架子上放着的空杯子，对秋惜颜说道：“你挑一只适合泡花茶的杯子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想要喝花茶还想要维护面子的男人，秋惜颜第一次觉得，这男人稍微有点可爱。
没有点破墨子寒的想法，秋惜颜听话地去拿了一只纯白底色，只绘了一朵蒲公英的骨瓷杯，拿着菩提子花茶的茶包去了茶水间。
“她是怎么看出来哪个是哪个的？”秋惜颜走后，墨子寒一脸纳罕地翻弄了一下桌子上那些精心装饰着蕾丝花边的小东西，在他眼里，这些茶包都长着同一个样子，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没多大会，秋惜颜就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菩提子花茶回了办公室，她把茶杯放到墨子寒面前，对他鼓励道：“试试吧，很好喝的。”
墨子寒端起那杯花茶，看了好半天，才犹豫着浅浅的尝了一口。
秋惜颜光是看他舒展开的五官就知道，墨子寒一定是喜欢这味道的，忍不住得意的说漏了嘴，“怎么样，比咖啡好喝多了吧？”
原本还要再喝一口的墨子寒把茶杯放回桌面上，脸板得像是铁皮，“秋秘书，你该回去工作了。”
秋惜颜侧过头，吐了吐舌头，“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工作。”
啧，面子能吃吗？死要面子活受罪没听过吗？
等到秋惜颜重新把自己埋在那堆客户资料里之后，看似忙于工作的墨子寒偷瞄了她一眼，确定她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了，才重新端起那杯花茶，继续慢慢的啜饮起来。
嗯，这味道比黑咖好多了。
没人知道，墨子寒当初尚且年少便因为父亲身体每况愈下而在公司独挑大梁，为了不让人以他年纪轻轻作为话题，只能强迫自己选择一切标着“成熟”标签的东西。
黑咖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天生对苦涩味道的排斥，也许是因为开始喝黑咖的理由太过郁闷。总之，外人看来标准菁英份子一枚的墨总裁实在是对黑咖，一直处于厌倦期。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可以再带一些适合男士喝的花茶过来给你。”秋惜颜用文件挡住整张脸，隔着半个办公室对着墨子寒提议道。
墨子寒抿着花茶的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弧，“好。”
不知不觉间，只因为一杯花茶，墨氏总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好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有总裁在的地方。
刘晨进来送文件的时候，总觉得办公室里的氛围和上午秋惜颜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时那种只要一踏进门口就如芒在背，恨不得夺门而出的低气压，现在居然全都被化解掉了。
“总裁，我查过总公司目前的职位空缺，这些是比较适合柯小姐做的职位。”不过，气氛如何都不关他的事情，他只负责自己的工作范围之内的内容。
墨子寒接过文件扫了一遍，对刘晨说道：“让她到业务部去。”
“总裁，以柯小姐的脾气，恐怕不太适合业务部吧？”刘晨想到柯语柔那只有在墨子寒面前才会展露的温柔，以及面对他人时候的嚣张跋扈，怎么都觉得把柯语柔送到业务部不是个好办法。
“不，那里最适合她。”墨子寒看着文件上的那个“业务部助理”的职位名字，笑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