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白浔稍微在学府逛了逛。
洛江学府布局遵循阵法，宫殿书楼宛如游龙一样连结，不参观一下的话，晚上容易迷路。
但当白浔回到府邸的时候，却是有人帮他开了门。
洛灵雪清清冷冷地开门，没有表情，轻轻朝白浔比了一个“耶”，恍惚间让白浔想起前世。
但白浔知道，洛灵雪这应该是“今日第二次见面”的意思。
“洛仙子没走？”白浔尴尬了。
他送走姬安瑶后，可是在学府逛了有一段时间……让道宗首席等到了现在？
“我不会不告而别。”洛灵雪仿佛在说白浔不告而别。
白浔合上府邸大门，“这可不能怪我……”
他是看着洛灵雪似乎受委屈一样地走的，哪能知道洛灵雪干什么去了，也不说一声。
洛灵雪其实是去散心。
越散越清冷，现在回归从没受过委屈的首席状态。
“不怪你。”
洛灵雪从虚空里摸出一条灵鱼，娇嗔道：“我去请教过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修士辟谷，但也可以吃仙膳灵材，助益修行。
灵鱼显然是刚被捉回来的，很不服气，啪嗒啪嗒地拍打尾巴，但就是挣脱不了洛灵雪。
“请教谁了？”白浔嘴角一抽。
洛灵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仿佛这是个秘密，转身提着灵鱼入屋了。
白浔和洛灵雪认识这么久，可从没听过她会做饭。
至少堂堂道宗首席，一心沉浸于修行，哪会放下姿态，学缝衣服、做饭这些？
“厨房在哪里？”屋里传来洛灵雪清冷的声音。
当一袭白袍的身影，明明剑法了得，却在厨房始终对灵鱼下不了刀时。
白浔就知道——洛灵雪果然不会做饭。
好一阵劝说，从洛灵雪那里拿走所有灵材后，白浔独自一人在厨房：
“洛仙子在外面等吧，我来做就是了。”
洛灵雪被“请出来”，有些小小不满，鼓起一侧脸颊。
等了有一段时间。
从洛灵雪那里拿来的灵材，不只有灵鱼，还有一些药材蔬菜，但洛灵雪只看着中间这一道菜。
洛灵雪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水晶鱼肉，放入口中轻轻品尝：
“就看这份手艺，安瑶让你离开都太亏了。”
白浔还不饿，坐在对面撑起下巴：
“洛仙子可别挖苦我了，只是会做饭而已，在修行者里面算不得什么。”
“浔，你知道吗……”
洛灵雪神情忽然认真，声音清冷萦绕于内心：
“最顶级的灵材，往往没有人能处理好。”
“这条鱼，其实是极北灵气汇聚于九天深海，百年才诞生一次的灵。”
“虽有实体，但皆为灵气所化，溃之则散，在你之前，它从未被人做成功过。”
难度相当于炙冰雪而不融，几乎不可能做到。
以往白浔还在剑宗时，为姬安瑶做这些，其实没得到多少夸赞。
“所以，有什么用吗？”
“没有用。”洛灵雪又小口品尝，“证明你很会做饭。”
“敲你。”
“呜——”
◇
陪洛灵雪吃完饭，再练剑，研究一下午教材后，一天就过去了。
入夜。
白浔一个人从教习楼回廊经过，步法很轻，但还是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微微嘎吱声。
白浔不喜欢将事情放到第二天做，是来归还教材的。
将「大乾剑经」等等修行教材，放在那位好心借给自己的同事桌案上，白浔便原路返回。
玄天界的夜，比前世更值得观赏，至少星宿清晰可见。
从白浔这个角度看。
屋檐上，就宛如等待月下夜会一样，玖月一袭轻薄黑纱睡裙，托着下巴欣赏景色。
视线顺着白皙脖颈往下。
是被黑纱裹住的丰满弧度，以及白润修长的裙下双腿。
一杯云仙醉倒下，身后金色九尾，恍若遮天，完全不失第八境强者的压迫感。
玖月略有忧愁，轻轻叹气：“覆水难收呀……”
估计这只黑心大狐狸，在财道上又遇到什么难解问题了吧？
白浔陪着玖月，俯瞰这洛城一夜：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那就试着放松心境，不那么在意便好……”
“那我非要收回来呢？”玖月眯起美眸，语气玩味。
覆水难收，字面意义——倒在地上的水难以收回。
那么倒在地上的水……如何将其收回来？
“为何要收回来？”白浔淡然一笑。
白浔就陪着玖月，顺着字面意义继续聊下去：
“若是执意要收回来，付出的一切，值得么？”
白浔看向玖月倒下那一杯云仙醉的地方：
“不用道法，只以常理。”
“云仙醉倒在地上，定然是收不回来的吧？”
想要再喝云仙醉，再倒一杯就行了。
感受到玖月一副“任凭君言”的意味，白浔也就继续说下去，提议道：
“财道不止是表面，背后所含意图，也要将其搞清楚。”
“如果将失去的云仙醉收回，是来客所求，那就要搞清楚……”
“——来客真正想要什么？”
“云仙醉被倒在地上，或许这就是已经损失的投入。
“但这时还想拿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候更应该减少损失才对。”
“抛开难度不谈，要收回失去的云仙醉，她可能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手段。”
“但我们作为财道中人，更应该知道需求，反而给她更好的。”
“例如从其他酒坊拿到云仙醉，替代。”
“人往往只会说出表面需求，以及所认为的最好手段。”
“我们不应该直接去做，而是应该找到更好的方式解决。”
白浔看向玖月，举例道：
“就像百年前，大乾铁匠追求兵器，只会打造各种奇形怪状的剑，而不会想到铸造一把火铳。”
要做的，便是否决来客想要的“剑”，转而给她一把“火铳”。
“不是么？”
玖月摇晃金毛九尾，笑眯眯道：“好一个受益匪浅的长篇大论呀……”
“只是稍微说一下见解罢了……”
白浔其实并不知道玖月在忧愁什么，在他看来，这只是简单的商业思维而已。
玖月勾起嘴角，妩媚又俏皮地笑了。
有这般见解，不难。
真正可贵的，是她并未给予白浔思考时间，而白浔却能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三千大道金品无瑕，有这般足够在财道成事的天赋……
这样的人才，在剑宗怀才不遇？
既然如此，那她玖月可要好好重视一下，给白浔留下一番大事业了。
就比如和白浔结合，加上她九尾狐族的血脉，诞下的子嗣，天赋又该有多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