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苏映雪回到了云裳阁,弦月上前:“小姐款式花样都已经选好了,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苏映雪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走吧。”
付了定金之后,苏映雪带着弦月离开了云裳阁,往下一个地方走去,走到一个酒楼门前,门口的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我们明月楼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苏映雪却不为所动,朝着对面的酒楼走去,那招客的小二脸色微变:“少爷别怪我没提醒您,那边酒楼酒菜都难以入口,您瞧瞧里面的客人便知。”
“小姐。”弦月扯了扯苏映雪的衣摆低声道,“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这个酒楼却没什么客人,看来那小二说得不错。”
“我知道,你待会就知道了。”
“哎呀,客官您往里边请!”趴在那边无聊拨算盘的掌柜眼睛都亮了,亲自迎上前来,“这位公子,你这是吃饭还是……”
“吃饭。”苏映雪看了一眼那桌子的灰尘,皱了皱眉。
掌柜干笑着赶紧让后厨的小二来擦干净:“公子,您要来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苏映雪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墙上挂着的竹简:“那些每样来一个。”
两个声音同时出声。
“小、少爷!”
“公子,可还有客人?”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如还有客人,小人帮你换个桌。”
“没有,就我二人,你上便是。”
掌柜还想说话,但是又忍住了,看这位公子的衣着应该不是吃霸王餐的人,既然有人要花钱,他怎么会拦着呢,他马上露出一个笑容:“没问题,公子你稍候!”
酒楼里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竟是全部的人都伺候这苏映雪这个唯一的客人用餐,弦月站在桌子一边十分惊诧,小姐却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让她也坐下来吃饭。
弦月只好闷下一肚子的问题,等着上菜。
玉笋蕨菜,云片火腿,鹅掌鸭信,炸鹌鹑,四喜丸子,各种各样的菜被端了上来,放了满满一桌子,苏映雪每样菜都只尝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蕨菜太淡,火腿太咸,鸭肉太柴,鹌鹑太油腻,四喜丸子尚可。”苏映雪一一点评过去。
站在一旁的掌柜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公子,您是来吃饭,还是来砸场子的?”
言罢他四下看了几眼,几个小二也围了上来,大有苏映雪如果打算吃霸王餐就别怪他们不客气的气势。
苏映雪轻笑道:“掌柜的,我若是酒楼主人,定会很欢迎客人提出店里不足之处。”
掌柜的冷哼一声:“真心提意见也就罢了,但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客人,我可见得多了!”
这种眼高于顶的服务态度,难怪没什么客人,苏映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受一个楚姓之人所托,想见见你们酒楼当家的。”
那掌柜脸色一变,楚姓之人,他想起了当家的嘱咐,如果有姓楚的人上门就将他带到后院,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姓楚的人上门。
苏映雪被掌柜的领到酒楼后院,半刻钟之后,一名男人大步走了过来,那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长得狂悍壮实,其中一只衣袖却是空荡荡,脸上横亘着一条刀疤。
那男子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苏映雪一眼,颇有几分惊异:“这位姑娘……”
“秦副将这些年身体可好。”苏映雪心中有些激动,秦叔待她如女,可以说是除了将军爹和哥哥外对她最好的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看来玄清丸的确功效不凡。”
秦昌心中一惊,玄清丸之事只有统帅与他家小姐知道,这个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你受楚姓之人所托,那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没有任何人托付我……”苏映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秦叔,我就是岫玉。”
秦昌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视线带着威压的探究,扫视着苏映雪,二十多年前他还是龙虎山中的山匪头子,却被官兵围剿,自己为了逃生被断一臂,是楚将军不计身份将自己留在了军中,后来自己的身份被人告发,又是楚将军解除危及,给了自己一个新的身份,成为楚家的武师客卿,他看着那个女孩长大,坚韧卓然,美丽动人,但是却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毅然选择了进宫,为楚氏在宫中周旋战斗。
苏映雪拿出袖中的凭证,那些东西有一些是秦副将为她从江湖中弄来的,为了她以后离开皇宫换个身份生活。
“你、你真是小姐——你怎会变成这般容貌!”秦昌见了那些东西语调都变了,他仍然有很多疑惑,小姐明明死在了宫中,自己和少爷亲自将她埋葬,此后两位少爷和少夫人带着家仆离开了京城,自己仍然经营着这个酒楼。
“此事说来话长。”苏映雪大致说了一下她醒来后发生的事情,等她说完之后秦昌已经信了大半,他看着小姐长大,怎么不知小姐气质,虽然样貌变了,但是他的感知告诉他这就是小姐。
苏映雪叹息道,“秦叔,你可知父亲被发配到何地,身体还可好,还有我大哥二哥和两位嫂嫂去哪了?”
“将军被发配到了荆州,大少爷和二少爷带着少夫人回到了丰宁城,丰宁城离荆州不远,跟将军也有个照应,两月前我收到二少爷寄来的书信,说他使了点银子,把将军调到了荆州的一个千户所,做些训新兵的事宜。”
苏映雪有些惊讶,这可是好差事啊,虽说这种差事对一个统帅根本是小事,但是要知道将军爹可是流放的罪臣,哥哥就算有再大的门路,也绝不会落在将军爹的头上的。
秦昌在军中待过五六年,自是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跟苏映雪说明,只道:“当年我暗中护送将军流放荆州之地途中,有人马暗中追杀,却被沈郎中沈沛白的人所救。”
“沈沛白,沈郎中……”
“你应该见过他几次,在你进宫前,他父亲曾是参知政事,一直跟将军多有不合针锋相对,但是其实他们曾是情同手足,关系甚好,此事应该沈相在其中发挥了作用……”秦昌微微有些迟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沈沛白已是左相,是皇帝最宠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