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虽淡,继欢却看出了一些意味深长。
继欢想要细看的时候,时晏已经敛起了笑,抄着双手默不作声的倚靠在椅子上,她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身前的案子进展,右手上的签字笔转的飞快。
“副队,你应该已经有推测了吧?”司南见继欢沉默不语,在尤坚二人热切的目光下开口问。
继欢起身,将椅子推开,走到后面的挂壁白板前,抱着手臂看着上面贴着的两起望画者的死者照片,以及死者的人物关系,时间地点等重要元素。
上面写着三个相同点:第一是死亡方式和原因。第二,同一个人,造成死者的药都是出自此人之手。第三,两名死者死前一周都曾停电,文物被盗。
还列出了悬疑之处。
第一,文物是如何在一分钟以内被替换的?去向?
第二,死者为何会妥协于嫌疑人?
第三,借贷公司还款来源?
继欢上下瞄了一眼后,拿起马克笔又加了一点,周永失联的儿子?
“死者刘忠是因欠下巨额债款才妥协于这个人。”继欢在带鸭舌帽和口罩的嫌疑人的照片旁画了一个圈,重点标注了出来,“而周永是博物馆副馆长,不赌不犯罪,没有什么值得被威胁的。”
“副队,你怎么知道刘忠是被威胁妥协,而不是狼狈为奸?”尤坚问。
继欢说:“我之前向刘忠退伍前的领导了解过,他对刘忠的评价很好,很不愿相信刘忠会做出不利国家的事,刘忠在队伍里表现得很好,严于律己,坚韧顽强,曾立下不少功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因为两年前的意外事故,他不得不退伍。”
沈嘉:“那会不会是因为意外事故,导致他心理阴影,才会赌博,欠下巨额赌债。”
继欢点头:“是,退伍之前队里曾对他做个心理评估,他的心理确实有一定问题,但却不是致命的。”
尤坚还是不愿放弃这个观点:“这也可能是他自暴自弃,赌博了觉得还不满足,就开始做其他犯法的事。”
继欢看了一眼尤坚,“我也曾有个猜想,不过在你们找到他藏起来的手机之后便打消了。”
“刘忠是一个优秀的侦察兵,也深知查案的步骤过程,虽然在凶手的监督下删掉了,并偷梁换柱,将这个手机藏了下来。”继欢从资料里拿出一张发票,“这是技术科从刘忠家中找到的发票,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式手机。”
“我原本也没有想到,直到手机信息恢复过后才知道手机是嫌疑人寄给刘忠的。”继欢又补了一句,“刘忠虽然有堕落,陷入赌局,但他作为军人心底的良知存在,所以想用发票提醒大家。”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手机放在显眼处?”沈嘉不明白他为什么藏在了暖灯上面。
“有监视的人。”继欢指着嫌疑人的照片,“技术科在查监控的时候发现嫌疑人曾在刘忠家的小区以及刘忠女儿的学校附近转悠过。”
沈嘉愕然,脸色有些尴尬,“我没有去细看监控。”
“我知道。”继欢也没有生气,沈嘉虽然擅电脑追踪,但她还需要外出查案,所以继欢直接将查监控的事交给了技术科处理,“下次注意便是了。”
继欢没有特意解释,沈嘉的性子直来直往,大大咧咧的,经验不足,借此让她警醒一点也好。
“副队,我下次我会仔细的,也会查得更全面。”沈嘉中气没有刚才足了。
继欢点了点头,“所以我推测是嫌疑人以刘忠家人威胁了他。”
“依你所说,刘忠是个有自制力的人,那赌博会不会也是个圈套?”司南常在几个特案组之间来回走动,他的见解推断也有一定的可循性。
继欢点头,“有道理。”
“刘忠半年前就开始赌博了,嫌疑人的这个圈子不会绕得太大了吧?”尤坚看向继欢。
继欢指着两副只剩一行花式英文的宣纸,“这两幅画的精细程度可不像是半个月就能画出来的。”
说完,继欢听到尤坚和沈嘉的抽气声。
她知道这他俩是没想到这望画者一案会布局这么久。
继欢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所以我推测周永也是被这嫌疑人威胁的。”
“可他和副队你刚才说的一样,周永不赌不犯罪,也没有什么污点。”司南说。
“诶,司法医你这就不知道了,”尤坚嬉笑着看向着继欢,“会不会是有艳照,周永顾及名声才……”
继欢抄着手看着尤坚暗笑的神情,她组里有这么一个二的探员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敲了敲白板,指着她添上去的龙飞舞凤的狂草,“周永死了也有三四日了,他的儿子一直没有联系上,我已经请国外警探局帮忙调查。”
沈嘉很快明白过来,“我会继续跟进。”
“对了,黑市有没有关于文物或是拍卖的消息?”继欢问沈嘉。
沈嘉小心的瞥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时晏,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的视线,时晏神色淡然,“我脸上可没有黑市消息。”
继欢扫了一眼时晏,随后问沈嘉:“怎么了?”
沈嘉说:“我从暗网上听到一点风声,说是黑市这周五,也就是今天晚上会举行一个小型交流会,共同鉴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藏品,而传言这件藏品是从S手中流出来的,现在很多大佬都在寻邀请卡。”
S,时晏。
继欢抄着手沉着眼看向时晏,时晏昨天才被她从监狱领出来,这边就传出了他的消息,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还是说他通过她所不知的方式和那些灰色地带的人有了联系?
继欢虚着眼看着时晏,他脸上依旧是平静淡然,没有任何异处,她看不透。
“副队,现在该怎么办?”沈嘉打断了继欢的深思。
继欢放下双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目前周永的儿子是关键,先找到他。稍后等技术科从两间博物馆回来后,你们继续跟进。”
“至于黑市这一块,你们先别管。”继欢说完后看向兴致勃勃的尤坚,“继续追查绘画者的信息。”
“明白。”尤坚点头。
“散会。”
待尤坚几人退出后,继欢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时晏,“怎么,今日一句话不说装哑巴?别忘了你该做什么。”
时晏优雅浅笑,“查案是门技术活儿,我一个编外人员又不懂,当然少说少错了。”
“是吗?”继欢挑眉,绯红的唇角泛着冷意。
时晏点头,“自然是。”
继欢皱眉,猛地拍响了实木桌子,震得时晏情不自禁的挑眉。
“你和绘画者是什么关系?”继欢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时晏插在黑色西装裤里的手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淡的,语气略显诧异,“我能和绘画者有什么关系?”
“你别给我装听不懂,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招!”继欢清冷气势外放,气势逼人。
时晏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略带揶揄,“继警探是想以势压人,屈打成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