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仪骇得不敢说话,什么时候他在打朝天阙的主意了?朝天阙是皇家的产业。
沈妙仪慌乱,面色苍白地转过脸:“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裴晏面色沉静如水,不说话了,无端端地便生出一股威逼的气势,让沈妙仪不自觉畏惧。
她缓和了紧张的气氛,柔声折中道:
“我答应你,等拿到众山小后,一定走出过去,不再念他半分。”
“我不喜欢听人撒谎。”
裴晏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希望你说话算话。”
殷锦瑟一刻安稳觉都没睡过。
一回到西苑,躺下,梦里全都是众山小被大水冲垮、陷入炼狱的凌乱场景。
炼狱里翻滚着的岩浆泼天而下,她记忆中的母亲哭得满眼泪花,跪在岩浆之中,求她保下众山小。
一连几日,殷锦瑟满头冷汗地惊醒,给自己灌了好几杯冷茶才缓过来。
贴身丫鬟云霜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把门一扣,满脸愁云惨雾地对殷锦瑟诉苦:“小姐,不好了!‘众山小’的掌柜方才递来消息,说今日有一队不知哪来的官兵,把观景楼后院三座池塘给填平了,还围个水泄不通,说是要改建!”
殷锦瑟当即披衣下床,赴隔院主屋找裴允仕。
她自觉让出主屋给裴允仕,裴允仕也乐得方便自己和殷锦月苟且。
裴允仕和殷锦月在睡下午觉,殷锦瑟没什么耐心地拍了拍他卧房的门,等裴允仕来看门之后,殷锦月在主卧里不悦地喊了一声:“谁啊,这么没规矩?”
裴允仕面色难看,衣衫都没系紧,不耐烦地对殷锦瑟挥挥手:“你有什么事?”
殷锦瑟根本懒得管两个人的腌臜,她只关心众山小:“众山小的三座池塘被填平了,是你让人干的吗?”
正常的买卖流程当然不是这样,上来就围人私产、填人池塘。
殷锦瑟拿不准是裴允仕做的还是沈妙仪做的。
裴允仕奇怪地回,“不是。”
殷锦瑟心里立刻松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道,“那就好。荣华郡主看上了‘众山小’,你如果不出手,‘众山小’就落到她手上去了。”
最好沈妙仪和裴允仕他们自己互相打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
裴允仕却搭着腰,懒散地回,“你不是和荣寿郡主交好吗?你自己出面。反正你手上还有其他的佃产楼宇,不差‘众山小’其中一座,你给我其他的便好。”
殷锦瑟瞪大眼,不可置信,裴允仕根本不想管。
殷锦瑟双手暗自握紧,很快意识到,裴允仕畏惧沈妙仪在沈皇后面前的身份,他现在正值买官鬻爵的关键时期,不肯与沈妙仪当面冲突。
裴允仕欺软怕硬的性子毫不掩饰,倒让殷锦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殷锦瑟冷笑。
“刚好,也让你长长教训。”裴允仕冷哼一声,“平日里是我惯着你无法无天,这件事之后好让你知道,没了你丈夫我的庇佑,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丈夫”三个字成功让殷锦瑟倒尽胃口。
“朝天阙那次,是不是你和裴晏一起去的?”裴允仕旧事重提,阴恻恻地道,“你勾搭上显国公府世子,不怕木老夫人给你打断腿?”
殷锦瑟满脑子众山小的官司,根本听不清裴允仕在说什么。
“裴晏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日后十有八九要娶荣华郡主。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众山小池塘被填平的事,就是他借花献佛为荣华郡主做的。你蠢不蠢,傍上他?上赶着为别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