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锦瑟面上血色全然褪去。
冯公公击掌,侍女们纷纷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托盘上拖着乳白色的浴巾。
上京城时兴雀牌、浴汤,盖因宫里带出来的奢靡风气,没想到太监也玩儿得那么花。
殷锦瑟求助的眼神看向裴晏,他怎么会不知道冯公公是什么意思?
浴汤里身着片缕,能谈出个什么正经事。
但裴晏没有任何表示,无可无不可,喝过酒的双眸疏懒地瞟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不为所动,明晃晃地隔岸观火。
她只好跟随着几人慢吞吞地往后院浴汤池走去。更好衣出来,裴晏率先和冯公公打招呼,“我泡不惯热汤,你们先玩,我去一旁休息等你们。”
殷锦瑟心中绷紧的弦嗡地一声断裂。
她立刻自暗处拉住他的衣衫,慌神:“别走。”
裴晏蹙眉头也没回,离开公众区域,殷锦瑟连忙追过去:“裴大人,等等。”
离得近了,她慌得话都有些不成句:“别丢下我,他不怀好意。”
裴晏面上疏淡,大有袖手旁观的架势,“殷娘子,凡事有得必有失,你要‘众山小’,就必须要付出点代价。”
殷锦瑟脸色刷白,只听到后面冯公公下水的声音,“殷娘子,‘众山小’的事,还要不要谈了?”
“是呀,殷娘子,快来,我们都在泡了。”
她咬咬牙,还来不及深思,刚微微松开裴晏的衣袖,裴晏便低头从她手中抽回衣料。
他神色淡漠,头也没回,绕着小径离开了大汤池。
殷锦瑟安慰自己,这里毕竟有三个人,还有个女的,不算是什么隐蔽的场面。
她脱下浴袍,身着纱衣如水,一进去就全身没入乳白色的汤池了,半点肌肤也不露出来。
浴汤上飘着浮起的酒托,冯公公指着那杯酒:“最后一杯,我们喝完了就谈‘众山小’的事,如何?”
在场另外两人目光闪烁,表情有些不自然。
殷锦瑟心烦意乱,没在意这些细节,提起酒一饮而尽:“可以了吗,冯公公。”
冯公公满意一笑,向她游近,“殷娘子想了解什么?圣上年纪大了,想在城郊开辟个避暑的场所,咱家走访了半个月,就临江的乐游巷最合适。”
殷锦瑟蹙眉:“乐游巷大部分是私产。”
冯公公笑了,“殷娘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殷锦瑟意识到冯公公的意思了,只要是皇商想要的东西,她没有半点说不的权利,而自古以来皇商做生意,中间抽成不知多少,能按市价卖出众山小,几乎不可能。
裴晏叫她来的目的,是认栽吗?
还是让她认清事实?
“或者一会儿我们单独谈,深入谈,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冯公公露出猥琐的笑,突然从汤池里站起身来。
他残疾的下体猛地映入殷锦瑟眼眶。
殷锦瑟哪里见过这场面,骇得连连后退,一时间六神无主,回头就要走。
女人扣住她的手臂,“殷娘子,去哪呢,没听到我们公公说的话吗。”
殷锦瑟用力挣脱女人的手,用力划水到岸边。
她慌不择路,三两步奔向屏风后,抓着他留下来的小厮问,“你们主子呢?!”
小厮指着后面一个曲径通幽的小径。
殷锦瑟甩开小厮的手,往那方向跑去。
女人从后面追过来,却被小厮不客气地拦了下来:“明月池是裴大人的私产,非请勿入。”
明月池曲径通幽,花浓月淡。
可惜殷锦瑟没半点欣赏的兴致,她甫一跨进明月池月门,便往浴汤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