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沈颂齐没有先出声,而是用余光打量着这一对行迹匆匆的男女。

那个年长些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孩子,先前还挣扎哭泣,被她捂在怀里,没一会就一声不吭了。

烛光下一照,孩子小脸圆润粉白,眼下还有泪痕,脖颈中带着一副玉长命锁,光泽莹润,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和妇人身上摞满补丁的衣服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根本不是一家人。

旁边的男人只顾护着他俩往前,却不安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满身戒备,像是在防备着什么动静。

他发现沈颂齐正打量自己,眼睛顿时放光,锥子一样尖锐地扎过来,虽然还低着头,那里面的贪婪却一点也遮掩不住,简直恨不得马上动手。

“哎!紧着你这皮子!”

妇人拉了脸,伸手往男人腰上狠狠一拧,眼神警惕地往沈颂齐身上一飘。

两个人马上躬身弯腰就要往人流里面挤进去。

“来人!别让他们走了!”

沈颂齐能出来,身边当然不止许令光一个人,都戒备着保护她的安全,只是没有她发话,也不敢擅离职守先动手。

眼下得到命令,就要分出一队人来。

谁知就是一错眼的功夫,旁边斜飞出一把刀鞘,准准地砸在那个领头男人的后脖颈上面,男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马上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旁边那个妇人被他带了一下,扭了脚,也倒了下去。

拥挤的人群这才发现不对,几声惊呼下分出了一小片空地。

就有侍卫赶忙上去钳制住,准备扭送官府,一边扬声解释说:“这是拐子,你们也叫身边人看看,有谁家孩子不见了的?一样到官府来领。剩下的也小心人多眼杂、别走丢了!”

那日苏提刀缓步靠近,光亮下更是照出一片雪亮的锋芒。

他在沈颂齐面前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声音放得很轻的问:“还好吗?”

在混乱喧闹的人群中,他几乎是第一眼就找到了女孩。

巴特尔在远处听着,只觉得那日苏今日是被什么鬼附了身,几辈子没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刚想张嘴说点啥,又悻悻地往回缩了缩,免得记仇的汗王回去又要寻自己练手。

只有长生天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苦差事!

沈颂齐一愣。

她侧目看过去。

眼前的男子生得高大英俊,凛然如冰,手里握着一把出鞘了的刀,气度卓然,有着一种久居上位、自信于本身实力的从容。

容貌却很眼熟,是那天探春宴上的男子。

她下意识微笑起来,脸上的神情也逐渐柔和。

“多谢郎君。”

沈颂齐向那日苏福了福身。

后者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刀鞘。

“皎皎!”许令光三两步跨过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这个缠着公主表妹说了好一会话的小子!

“再见。”

那日苏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走了一段,还能听到许令光苦口婆心地唠叨着:“你怎么能那么莽撞!外面会满嘴好话的小白脸可多了,你要被骗了怎么办?那人一看就不正经,回头离他远点啊……”

沈颂齐被他念得好笑:“行了、行了,知道了。要照你说的,这天底下啊我看就没一个好人。”

许令光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顾自己的仪态:“我就当你知道吧。”

过了一会,他自己又变得兴冲冲起来:“走,咱们到那去,今儿新鲜玩意可多了,哥给你出钱!”

其实两个人谁也不差那点银钱,不过是许令光的好意,想要带她多见识点东西,别整天闷在那些高耸的宫墙里头。

皇家的确富贵,但是都是些冰冷的死物,哪里有这些百姓的烟火气来得有趣呢?

沈颂齐看在眼里,心里也非常感激。

“表哥。”她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

“嗯?”

许令光用鼻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韬光养晦久了,刀子也会变钝。”她没有躲避,而是直直抬眼对上了后者猛地看过来的眼睛,“有时间多到军中走走吧,那些伸得太长的手,再不断就没法再动了。”

沈颂齐说的非常直白,她也相信对方并不会因此生出其他不同的想法。

毕竟,一个能为百姓战死到浑身鲜血流干的英雄,就算再轻狂,又能肆意到什么地方去呢?

宝庆公主的表亲们倒是没有响亮的名声,但是欺男霸女,让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也没少做,哪个手上不是罪行累累?

这么一比,许令光简直乖巧的不像样了。

他甚至不好女色,只是时常和同伴们一起出外打猎而已。

到小摊贩那里买了盏灯笼提在手上,指使着表哥去给自己买糖糕,沈颂齐慢慢沿着河岸走着。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水在潺潺流动,时间就像融进了里面,慢慢冲淡她心上的沉郁和忧愁。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至于结果,只有等到未来才明白。

她忍不住提起裙子,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随着“噗通”一声,落到了水中,泛起了一小片模糊的涟漪。

旁边暗处突然出现一声轻笑。

沈颂齐立刻提灯去看,蹙眉厉声问:“谁在那里!”

那日苏走出来,在她面前一步半的位置停下来。沈颂齐发现他身上还带着寒意,应该是在这里站了很久,并不是跟着自己来的。

“外面太吵。”他说,“这里安静。”

“抱歉。”

沈颂齐微微仰头看他:“我打扰你了吗?”

那日苏注视着她,声音很温和:“你来,很好。”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那日苏知道沈颂齐的身份,却更想知道她的名字,就像触及到隐藏的灵魂深处那样。

“不可以。”后者拒绝的很直白。

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生事,因为很可能影响到将要缔结的两国盟约,何况对那个没有见面的丈夫也是一种背叛。

沈颂齐做不出这样卑劣的事情。

“好。”那日苏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失落。

“有人来找我了。”

沈颂齐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离他们很远。

“那么,再见。”

她将那盏烛灯放在那日苏的手里:“回家的时候,就让它为你照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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