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大事了，李区长的少爷出了车祸！
孟凡你个白痴，还不快去准备车把我送去门诊。
真不知道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会带你这种实习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马德财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骤变，对着身边的孟凡便是一顿臭骂，态度十分恶劣。
“主任，后勤部到门诊部也就800米，几步路还要坐车？”
孟凡微微皱眉。
自从好几次见到马德财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后，马德财早就想让他滚蛋，这一点孟凡心知肚明。
只不过一年半的进修还剩两天，他就能够拿到行医执照了。
医生执照不仅代表着行医资格，对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所以孟凡不能走，更不能给马德财一个赶他走的借口。
“你就是一个实习生，废什么话？
简直跟个白痴一样，李少爷出了车祸现在在急诊科，所有的院领导都在往那赶，还不快点，要是李少爷死在我们医院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马德财蔑视的瞥了一眼孟凡。
孟凡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嘴。
他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坐车，明明走路更快。
当孟凡和马德财到了急诊室之后，急诊室已经被医生和护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凡扫视一圈，发现院领导几乎全部到了，每个人都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盯着病床的青年。
青年全身是血，脸部肿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心口起伏急促。
孟凡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的情况不乐观，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活不了了。
若是得到抢救，用医院的生命维持系统的话，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能够救下青年一命。
这个时候就是在争分夺秒，哪怕一秒钟之差，都有可能是生与死的距离。
三名外科专家拿着手持式CT机，隔着两公分的距离扫描着青年的身体，另一个医生拿着试管收集青年的血。
可不管是CT检测还是收集血液，三名医生似乎都不愿意接触青年。
马德财拨开人群挤进急诊室，没有看到院长，只看到了副院长高强，急忙走了过去：
“高院长，我们内科到了，随时可以支援急诊。”
马德财说的话看似简单，却十分讲究，车祸明显是要做手术，那是外科的事情，和内科的关系不大。
这么说话既能在院领导面前刷存在感，表决心，还没有什么风险。
高副院长点点头：
“嗯，暂时还没有你们内科的事，外科和急诊科最好的三名专家已经在抢救了，只不过看李少爷的伤势，这件事情麻烦大了……”
高副院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及时闭上了嘴。
“这么严重？”
马德财似乎听懂了什么，点点头后同样闭上了嘴巴。
一边的孟凡听到两人的谈话之后，一脸的茫然，他一句话都听不懂。
而就在这时，急诊室外冲进一个衣服上满是血迹的女孩。
这女孩名叫罗娜，是李少爷的女朋友。
两人同乘一辆车，出车祸之后罗娜只受了点皮外伤。
“让开，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明瑞，李明瑞你不能有事，你绝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女孩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病床上的青年，眼中更是带着深深的悔意。
“小姑娘，别冲动，专家正在抢救，你先稳定一下情绪，你男朋友应该不会有事的。”
一边的护士长把女孩拦了下来。
“抢救？
这就是你们的抢救？
为什么没有去ICU做手术？
这里只是普通病房啊，连最基本的灭菌都没有，你们就是这么抢救的？”
罗娜大声质问，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哀求的看去，却没有人和她对视，全都低下了头。
罗娜想要问的，也是孟凡想要知道的，可现在没有答案。
而就在这时，拿到CT结果的外科主任陈主任紧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高院长，从CT结果看李少爷不仅断了五根肋骨，体内还伴随着大出血，我们怀疑很有可能是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内脏。
李少爷的颅内还有大面积瘀血，那些瘀血已经压破了额前叶，这……这件事情很麻烦……我们……”
陈主任盯着高副院长，又看了看罗娜，最后目光汇聚在高副院长身上，同时把CT结果递出，似乎在等待着高副院长拿结果。
“怎么样，严不严重，结果出来了，你们赶快抢救啊！”
罗娜急的眼泪和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
而此刻作为实习医生的孟凡目光一闪，他听懂了陈主任所说的话。
这位李少爷身体内伴随着大出血，而且是肋骨刺穿了内脏所致，这种情况下做手术的风险太大。
首先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个内脏出现了问题，这样的话就需要更加详细的检查，可这样的话就要挪动患者。
可偏偏患者体内大出血，根本没有办法挪动，而且就算检查出了问题，也很难解决体内大出血。
这是医学上难题，风险太大。
且更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颅内出血压破了额前叶！
若是在导出淤血时，一个不小心伤了额前叶的话，李少爷就算救活了，也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没有情绪的傻子。
这种手术非脑科顶级专家根本就不敢做，风险和变数太大了，李少爷现在还能活着没有断气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陈主任把CT结果递给高副院长，而高副院长却一只手挡住，连看都不看一眼。
“陈主任，患者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你也是我们医院经验最丰富的的外科医生，这名患者就交给你了。
现在时间紧急，你还是赶快拿出治疗方案好了。”
高副院长拍拍陈主任的肩膀。
“高院长，这件事情我一个小小的外科主任可做不了主。
您是我们医院当值的最高领导，当然是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就是您的卒子，您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陈主任一把抓住高副院长正要抽离的手，一边拍着心口表决心。
高副院微微皱眉，抬头看去，却没有人和他目光接触，对面的陈主任也低下头，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
孟凡看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两个老狐狸是在踢皮球。
也难怪，一般这种情况的话医院是不会接收的，风险太大，没有人愿意担责。
可对方是李区长的少爷，医院推不掉。
原本这样的情况可以联合几个专家进行会诊，可偏偏这个李少爷情况特殊，没有人愿意带头得罪人。
急诊室二三十名专家站在一边干看着，就连动手检查的陈主任也不愿意接触李少爷，高副院长和陈主任也是相互踢皮球。
可这样的话，病人怎么办？
病床上的李少爷脸色惨白无血，身体浮肿发黑快要流出脓来，心口处更是从皮肤上渗出血珠，眼看着已经不行了。
“我男朋友都快要死了，你们还在这里推卸责任，这里难道不是医院？
医院难道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吗？
现在不管是谁的责任，我求求你们先救人好不好，先动手术行不行？”
罗娜咆哮一声之后，却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高副院长和陈主任一看责任推卸不了，对视一眼之后，似乎经过了某种交流，达成了共识。
“小姑娘，李少爷伤的很重，现在根本就不能动，更不要说去ICU做手术了，李少爷太虚弱了，根本就达不到做手术的条件。”
陈主任看着罗娜，语重心长的摇摇头。
“陈主任说的不错，李少爷现在的情况，只要挪动的话，便会加大腹内内脏的穿刺伤，说不定还没到ICU就失血过多而死。
还是等李少爷的父母来到这里，或者院长回来了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
高副院长急忙附和着。
“可明锐的父母都在京城开会啊，就算现在坐专机赶过来最快也需要两个小时。
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明锐不管吗？”
罗娜不敢置信的盯着高副院长，和急诊室的这些医生。
“小姑娘，李少爷情况特殊达不到做手术的条件，就算是需要两个小时，我们也只能等。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输氧尽量维持生命体征而已，至于其他的，哎……”
高副院长摇摇头。
“两个小时？
明锐说不定连二十分钟都等不到，两个小时你们是想让他等死吗？”
罗娜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众人苦苦哀求。
“你们是江陵市最好的医生，我求求你们救救明锐吧。
我知道你们担心承担责任，我承诺你们，只要你们给明锐做手术，不管结果怎么样，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与你们无关。
这样总行了吧！”
罗娜哭到声音沙哑，可在场的所有医生全都转过头，不去看这一幕。
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手术。
这个李少爷眼看活不了了，就算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抢救了过来，可若是伤了额前叶的话，李少爷也变成了傻子。
救和不救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可以说现在谁接手这个手术，谁完蛋！
还是赌上自己前途，赌上自己医生职业生涯的完蛋！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医生队伍最后边的孟凡，他的额头上滑过一滴滴豆大的汗水，他的眼神一阵挣扎。
“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