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里深入,周淮肆猛地停下脚步。
隔着重重跳跃的火影,他终于看到林潇荷的身影。
平日里干净清冷像仙女似月光的人虚弱狼狈地……躺在火中。
周淮肆从未体会过此时此刻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意,现在的疼痛比半年前目睹林潇荷和顾时辰订婚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太疼太疼,让他甚至忽视了大火在他身上留下的疼痛。
林潇荷很热很疼,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处在一片火海之中。
浓烟窜进她的鼻腔,挤入她的肺部,她窒息到无法呼吸。
难捱的痛苦不知持续多久,她感觉到身体一轻,她被抱入熟悉的怀抱中。
林潇荷不会认错,这个怀抱属于周淮肆,她放心地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周淮肆的心跳前所未有的紊乱和急促,处于极端慌乱害怕的人才会这样。
林潇荷眼睛紧闭,呼吸缓慢,但她的唇在轻轻地动,她在周淮肆的怀中,无意识地发出细若游丝地安慰:
“别怕。”
“四哥,你、别怕。”
闻声,周淮肆心口似被什么撞了下,泛软。
他难以想象,处于昏迷中的她究竟如何发现他在害怕,又是怎样艰难而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安慰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么好的人?别人都说她冷淡,可在周淮肆这里,她就是温柔的代名词。
周淮肆把林潇荷抱得更紧,护得更严实,好似兽类在守护宝藏。
“四哥,嫂子!”见到从火海中冲出的人影,沈卓安快步冲上前,将用水浸泡过的湿润外套搭在周淮肆身上。
又赶紧打开车门,等周淮肆抱着林潇荷上车,他匆匆坐到驾驶座,把提前准备好的湿毛巾和医药箱递给周淮肆。
这系列操作完成,沈卓安立即发动引擎,驱车去往最近的医院。
路上,沈卓安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由于之前周淮肆把林潇荷抱得结结实实,现在他才看清林潇荷此刻的模样。
她很憔悴很虚弱,脸颊染上灰尘,清丽的旗袍错布着大火灼烧的痕迹,和昨天陪他去游乐场那个宠着他、纵容他、照顾他,和想象中的姐姐一样强大温柔的她,截然不同。
沈卓安红了眼眶,扁着嘴,眼泪吧嗒往下掉。
都怪他。
“要哭等她醒来和她哭,”周淮肆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开好你的车,我不希望去医院的行程中出现任何端倪。”
沈卓安赶紧抹掉眼泪,连连点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前路。
周淮肆再没说话,他的视线一处处略过林潇荷皮肤上灼红的痕迹,俊脸凶得渗人,但给她处理伤口、清理灰尘的动作却又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
两个人都专注于各自的“任务”,谁都没发现,灰色的面包车和他们的车交错而过。
面包车上,林易灿咬住手指,两眼灼灼地盯着不远处高高窜起的大火,身体哆嗦不停。
陈规不明所以,弄不懂他这是怎么了。
在大火附近停下车,眼瞅着林易灿要往火里莽,他赶紧拽住他的胳膊:“你疯了吗?”
林易灿攥紧戒指项链,脸上的肉抽动颤抖,“我要、要把林潇荷带出来,放开我!”
“她可能……我、我可能被骗了,她、我……”
陈规不知道他后半句在说什么,只能回复他前一句话:“带出什么?骨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