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如郑氏一般年岁的贵妇们,膝下嫡孙嫡孙女皆有不说,连庶出的孙辈也颇为丰茂。
可她呢?连个孙儿的影都没瞧见。
因见成惘之木着脸不声不响,剑眉冷凝间掠过几分不虞之色,便又放缓了语调道:
“母亲也不是逼你。你喜欢白芝妙不要紧,可她最多只能做你的贵妾,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庶子。只有林氏所出的孩子才是你的嫡子,才是继承我们成国公府门楣的人。”
成惘之讷然无语。
郑氏见状便叹息一声,抚着自己的额头说:“母亲还有几日可活?你怎么就不能让我舒心一些?”
这话无异于在拿着银针刺扎着成惘之的心。
“母亲。”他叹然地瞥了郑氏一眼,正要为白芝妙说几句好话时,郑氏却背过了身去。
“罢了,我知晓你是个油盐不进的孩子。”郑氏仿佛是对成惘之失望至极,那双眸子里立时蓄满了热泪。
太医的诊断之语还历历在目,成惘之的心里不可谓不动摇。
可他又忆起自己对白芝妙的承诺,便不愿意为了长辈们的期望而违背两人之间的诺言。
“你先回去吧。”郑氏不愿与成惘之多言,便干脆将他赶出了兰苑。
成惘之只能起身告辞。
待他离去之后,郑氏才将杜嬷嬷唤到了自己跟前,压低了嗓音道:“我交代你的事,可都办妥了?”
杜嬷嬷也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办妥了,奴婢已将那迷.情的香交给了锦绣,今夜世子爷与夫人必能成事。”
自从如意被赶出了成国公府后,采薇和彩蝶在别云阁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从前她们是伺候成惘之的贴身大丫鬟,成惘之又无妻无妾,连郑氏和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过得没有她们这般体面。
可自从林氏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们不仅失去了贴身伺候成惘之的资格,因为林氏的“独断专行”,渐渐地,采薇和彩蝶连正屋都进不去了。
锦绣是个蠢蛋,可净灵和净许两人却不好糊弄。
晨起时,采薇数次想进屋服侍成惘之用早膳,顺带含情脉脉地与成惘之倾诉一番她心里的苦闷,却被净灵和净许截断。
“爷用早膳自有夫人在旁伺候,即便没有夫人,也有锦绣和我们两姐妹,有你们什么事呢?”净灵冷笑着对采薇和彩蝶说。
至此,采薇和彩蝶便彻底淡出了成惘之的视线。
两个丫鬟时常躲在细小逼仄的寮房里唉声叹气。
尤其是性子胆怯的彩蝶,当初靠着爹娘的人脉才进了成国公府,本是想挣个通房丫鬟的名头,如今却是连世子爷的面都见不着。
“咱们日日这般灰头土脸的也不是办法,不如去求求夫人吧。”彩蝶道。
采薇瞪她一眼,只道:“你怎么这般没骨气?夫人摆明是不待见你我,我们何必要将脸凑上去让她奚落?”
彩蝶觑见了采薇脸上的怒意,心里愈发没了主意。
“可往后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当两个丫鬟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之际,忽见西边的雕窗里飞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纸。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张素纸飞进采薇和彩蝶所在的寮房?
采薇立时从团凳里起了身,走到雕窗旁将那张素纸捡了起来。
她略识得几个字,素纸上写着的字也不难辨认。
彩蝶却是大字不识一个,当下便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上头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