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哥,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很奇怪的动物。”
“奇怪的动物?我怎么都没看见?”锦澄公主闻言也顺着江羡宁的目光四下张望,又问身边的宫人道,“你们瞧见了吗?”
然而身旁的宫人们闻言也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看到的可能只是只猫吧?这宫里经常有猫出没的。”
“可能是吧。可是…又不太像……”
“诶?那边儿停着一只百灵鸟,你们谁去给本宫抓来,本宫要关在笼子里赏玩!”
锦澄公主见寻觅无果,很快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了目光。
而江羡宁朝着芳丛走近了两步,这时才看清,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貂。
它的身形似猫般大小,没有一丝杂质的柔顺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双清灰色的瞳仁晶莹剔透,如锆石明珠,却隐隐泛着幽深的蓝光,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在看到江羡宁走近后,它突然迈开脚步往前走去,似乎要指引她去往某个地方。
怀揣着一丝好奇,即使心中兴致尚浅,江羡宁却觉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一般,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并无他人,在经过一条幽长的宫道之后,周边的环境愈发寂静无声,连空气中都开始酝酿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那只白貂虽然动作敏捷,但是每跑几步还会停下来回头张望,像是有意在等她,又好像在顾虑些什么。
“等等,你要去哪儿?”
江羡宁来不及犹豫,加快脚步紧跟其上,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静谧无声的空地上。
这难道是…爱丽丝漫游仙境?
只不过那只揣着钟表的“兔子先生”,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貂”。
“阿嚏!”
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江羡宁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放眼望去只有不远处一座庄严气派的宫殿矗立于此,除此之外不见半个人影。
而那只白貂身影一闪,便窜入了宫殿的大门之中。
只见殿门牌匾上赫然用金漆描着“广阳宫”三字。
宫门外无人守卫,也不见任何宫人出没的身影。江羡宁将手覆在门框上,踌躇片刻,还是推门跨步而入。
雕花鎏金的穹顶和立柱之下,只见殿内珠帘翠幕,玉器瓷瓶,金樽瑞兽,尺幅鲛绡,无不透露着精致与雅趣。
同时也昭示着这位主人在宫中不容小觑的权势和地位。
然而这样一座豪华气派的宫殿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让江羡宁不禁生出几许疑惑。
且不知是否因为地大无人的缘故,在这寂寥神秘的氛围之下,只让人背上顿生一股凉意。
“有人在吗?”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光亮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映照出她长长的影子。
江羡宁朝里走了几步,试探着喊了一声,可除了听到自己微弱的回音之外,并无人回应。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突然从内殿飘然而至,仿佛一轮皎皎明月渡江而来,清丽澄澈,明朗开阔,令人心驰神往,身临其境。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乐声虽然引人入胜,却让江羡宁顿时提高了警惕。
面前是一幅巨大的彩绘画屏,上面画着凤凰和仙女飞天之类的神话人物,似乎是某段神话传说。
丝线繁复,浓墨重彩,煞是生动。
但此刻的江羡宁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艺术。
她迈着警觉的小碎步寻声而去,绕过画屏之后,一个俊逸翩然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他发冠高束,一身靛蓝锦缎,一根雪青腰带,虽是一身平易近人的素色常服,却显得很是清雅大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不同于常人的贵族之态。
雕琢精致的脸庞上,一对剑眉飞扬入 鬓,一双桃花眼深远幽邃,勾人心魄。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勾起,隐约透着一股不拘一格的傲气与洒脱。
而那只引她寻觅而来的白貂,此刻正伏在这个男子的膝盖上,一脸古怪地注视着自己。
在发现有外人擅闯之后,男子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容色平和地继续低头,旁若无人地拨弄着琴弦。
直到一曲弹罢,他才徐徐抬起头来,继而将目光不紧不慢地落在了江羡宁的身上,眉睫轻挑,唇边扬起了一抹温润迷人的笑意。
“弹得真好。”
不知是被这空灵清澈的琴声所感染,还是被这名男子的盛世美颜所吸引,江羡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少顷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未免太过鲁莽。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公子的琴声所吸引,才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的。”
“无碍,来者是客。更何况,我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是吧?”
男子爽朗一笑,低头看向怀中那只古灵精怪的白貂。
“很久…没有来过人?”
江羡宁在嘴里嘀咕了一句,却不知该如何接口,不免觉得有几分尴尬。
“这位公子,擅自打扰总是我不对在先,这就先告辞了。”
“等等。既然小兄弟有缘来此,方才又听过我所奏之曲,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不如暂留片刻,喝杯茶再走?”
男子笑吟吟地说着,却见已经跳上琴台的白貂伸出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角,男子这才一脸恍然大悟地轻扶额头。
“哦对,我的宫里没有茶,只有酒。”
“这只白貂是公子你养的?”
“是啊,它叫千寻。几年前出宫狩猎的时候,正巧碰到受伤的它被一只猛兽追赶,所以就出手救了它。倒是难为它肯舍弃自由,陪我在这个牢笼里年复一年地待着。”
“它一定是感激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愿意留下来相伴至今吧?”
江羡宁凑近千寻,心里却不免猜想,若非男子对它出手相救,这只白貂就算不落入猛兽之口,多半也做人衣裳了。
“是啊,很多时候,动物总是比人要重感情,讲情义。”
“确实如此。真羡慕你还有它陪伴,至少你能确定,它不会害你。”
她试探着抬手轻抚过千寻柔软细腻的毛发,目光凝滞间,想到冀北侯府那一档子破事,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兄弟不是宫中之人吧?”
“呃…公子怎么知道?”
“如果是,只怕不会不认得这里。”
男子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虽然唇边挂着笑容,可眼底深处却有一抹自嘲之色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