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朱小姐对首饰可感兴趣。”
茶行的买卖暂时做不成了，村里的茶叶还要继续收，她得掏点宝贝出来换钱。
整个陵南县城最有钱的除了几大商贾，估计也就是县太爷家了，
朱珮儿顿住了脚，好奇地回过头来。
眼神不免有些质疑。
“怎的，你还有首饰可以卖我不成？”
眼前的小子才十岁出头，穿得跟贫民似的，一看就是庄户人家出身，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
鹿颜立刻点头，活菩萨一样的微笑重新浮现到了脸上。
“自是有。”并且，价值连城。
她没给朱珮儿蔑视的机会，意念一动，一只小小的祖母绿戒指出现在手心。
摊开手掌，绿油油的晶体在阳光之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
四四方方的绿宝石四周镶嵌着细细密密的碎钻，圆滑的戒圈泛着银光，只一眼，足以摄人心魂。
朱珮儿呆呆地立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了张。
面上怀疑神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惊艳。
“朱小姐觉得它如何？”
这是她的藏品之一，Cay的最新限量版翡翠戒指，她对这些谈不上不感兴趣，几乎也都是她那身为珠宝大亨的爸妈买的。
朱珮儿盯着戒指移不开眼，活像要将它抢来生吞下去。
鹿颜蹙了蹙眉，五指一收。
朱珮儿失了魂一般，忙道：
“你叫鹿颜？这是从哪得来的宝物？”她只能用宝物来形容，因为如此精致的东西，放眼天下找不出第二件。
鹿颜默了片刻，淡淡道：
“祖传。”确实，爹妈传的。
“你……想卖多少银子？”朱珮儿试探地问了句，目光死盯着那翡翠戒指。
鹿颜思索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二、二十两银子？”
“不，二十两黄金。”
话音刚落，旁边的药铺掌柜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朱珮儿心头一颤，脸色极差。
这等稀罕的宝物可称无价，二十两黄金也无话可说，她只是想不到眼前这看上去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竟敢一口喊出来。
“二十两黄金，我恐是买不起。”她心痛地闭了闭眼，掰起手指数自己的私房钱。
鹿颜讶异。
二十两黄金都掏不出吗？
这枚戒指价值在二十万左右，折合下来也不少于二十两黄金，她原想喊三十两的……
“朱小姐若是囊中羞涩，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有钱好说，没钱免谈。
朱珮儿热切地盯着那枚戒指，心有不甘，“你、你还有没有其他宝贝？我想瞧瞧！”
“没有。”鹿颜收手，缓缓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瞧，这个是最便宜的了。
“等等！”
见她转身要走，朱珮儿一咬牙，“你且在这等我，我回府想想法子！”
鹿颜还未说话，便见朱珮儿扯住了自己的衣角，又讷讷地开口：
“你这戒指，能否借予我带回去？你放心，明日我会来这药铺找你的，我若不买定会将戒指还给你。”
“可以。”
朱珮儿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可、可以？你不怕……”
“县太爷是我们陵南县城的父母官，县太爷家的千金小姐，在下自是信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话，她更信。
朱珮儿小心翼翼地收起戒指，大步离去。
一旁缓过来的药铺掌柜抖着手，指着鹿颜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小子，你可知二十两黄金是多少银子？”
“一两黄金十两白银，一两白银一千文，怎么了？”鹿颜和气地弯了弯唇角。
很多吗？
掌柜茫然：“……”
一个小玩意卖二百两银子，很少吗？
“那可不是小玩意。”对于大部分女人来说，那是莫大的人生追求。
朱珮儿凑钱要一夜的时间。
鹿颜将六十斤花茶卖了，拿了银子去城中找了间客栈，带着李二叔和鹿歆儿一块住下。
吃完晚饭，朝鹿歆儿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城中，菜市稀稀落落地仅剩几个行人。
李明喻租了个肉摊，高大的身躯在摊后端庄地站着，周身莫名有一股子威压，哪像是来卖肉的？
他面前还放着几大块肉，看样子只卖掉了一块虎排。
鹿颜大步走近，在他边上站着，开始敞开了嗓子使劲地吆喝。
“卖老虎、卖老虎了！”
卖啥？老虎？
周围几十只眼睛顿时看了过来。
“卖老虎肉喽！新鲜的深山老虎肉，有钱人都吃不着的稀罕玩意儿。吃得了老虎才能算是真男人！吃过了老虎才不枉这英雄一世了啊！”
鹿颜脸上又摆出了熟悉的笑容，揽客的热乎劲儿跟青楼老鸨似的。
“大姑娘买去给心上人吃，小媳妇买去给老爷们吃，老爷们买回家孝敬孝敬父母！来来来，都来割二斤下酒了啊！”
李明喻：“……”
他从鹿颜过来就懵住了，此时一脸的震撼。
就像做梦一样。
这么一吆喝，全菜市仅剩不多的人一股脑全部围了过来。
推广效果极佳，摊上的虎肉三两下全没了。
鹿颜收起银两，递到李明喻的手上。
“卖完了，李大哥，咱走吧？”
……
李明喻呆愣地接过银子又退给她，说是让她将银子带回客栈交给李二叔。
又好半晌，才想起来问她：“鹿颜，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鹿颜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正色地朝他点了点头：
“我来是想拜托李大哥，可否带我去一趟城南义庄。”
李明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欲多言，也没再问。
“好，现在吗？”
现在时间不早，等赶到义庄恐怕天已经完全黑了。
“嗯。”她想先去看一眼，再作打算。
城南义庄位于偏僻的野地之中，四周山林围绕，水土肥沃。
看上去山清水秀，空气中却飘荡着一股子难言的腐味，越是靠近，那股腐臭味越是浓郁。
外围把守的士兵都躲得远远的，鼻子里成日的塞着两团布。
“这里，便是义庄。”里头停尸几百余人，是数不尽的灵柩和尸体。
一部分是死在异乡之人想要回乡，会将尸身暂留于此；另一部分是穷苦人家连丧葬费也拿不出来，便可将尸体寄放在义庄。
鹿于忠是后者，孟氏到后来也确实连安葬他的银钱也拿不出了。
是以，才能将尸体留在这里。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