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太过诱人,吃饱了才能逃不是?于是走到桌前坐下。
小心的拿起玉著,夹了一块面前的醋溜鱼片。
尝了一下,果然宫里御膳房做的水准极高。
龙翎见她眉梢舒展,愣神中,脑海里出现一个骂自己的话:你去参加了成婚礼,为何没有阻止?让她嫁给了别的男人?
或许从春日宴上第一眼见到她,就有了兴趣,只是不愿意承认。
棠梨见他没有动筷子,大胆朝他面前的牛肉粒发动,却没想到龙翎直接将盘子端到了她面前。
“你喜欢吃牛肉?”
棠梨点点头,细嚼慢咽,爱吃牛肉是因为她很小的时候经常头晕,大夫说要多吃红肉补血。
阴鸷逼问道:“你就话这么少吗?孤是太子,难道是你的陪聊?不应该是你多说话哄孤开心吗?”
棠梨觉得这个太子有病,而且是那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大病。
又夹起一块海棠糕,思索吃完怎么逃出皇宫,他是太子总要去忙公务,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总有机会的。
早膳后,棠梨坐在朱窗边发呆,龙翎走到跟前,尽量压低声音,想用柔和的话语对话,可一说出口,味道就变了。
“皇宫美吗?是天下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你可以留下来。”
棠梨看过阳光照耀下的琉璃瓦熠熠生辉,红墙厚重肃穆。
“太子一定不知道最美的地方是在一处山清水秀,自由自在的地方,可以采花制香,淘米炊烟……”
龙翎从不觉得哪个地方美,在他眼中,山是山,水是水,就连人人都垂涎的皇宫,不过是玉石堆砌的坟墓。
不禁问:“真有那样的地方吗?”
二人沉默,棠梨笃定一定有那样一个宁静的地方等着她去追寻,如今的遭遇只不过是人生中必然经历的糟糕过往。
龙翎墨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出神的澄澈眼眸,有很多想要和她交流的话语涌到嗓子眼里,不知该先说什么,因为他一直是个沉默古怪的暴戾之人。
正在组织语言,棠梨突然转头,冷冷问道:“殿下什么时候放臣妇出宫?”
刚组织好的话语一瞬间被‘出宫’这个词击碎,眸光恢复阴鸷,道:“想出宫?孤愿意的那日再说!”
他嗖的像一阵飓风阴森森的出了宫殿。
殿门关上,棠梨趴在檀木桌上,想到裕王府,此刻,薛世清一定在外室房里浓情蜜意。
纤纤玉手抚摸脸庞,低语:“我很丑吗?人人都说薛世清没出息,但他眼中只有外室,没有我,哎…….”
原本她对后半生已经没指望了,可听到龙翎提到‘和离’,顿时又对日后的生活有了期望,到底怎么样才能体面的和离?
正午的时候,殿门开了,李公公带人端上来午膳。
“夏小姐,这是殿下吩咐为您准备的午膳,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奴才说,我一定办到。”
棠梨道:“我想出宫。”
李公公摇摇头,带人出了门。
棠梨对着满桌子的珍馐美食,毫无食欲,要不要等出了宫,直接逃出京城呢?
裕王府会去抓她吗?那个不称职的太师爹会去找她吗?
一个时辰后,殿门咯吱一声开了。
脚步声靠近,棠梨看到那个尖角玄色金边的靴子走近。
龙翎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婢,手里端着衣衫,长裙,钗环首饰,胭脂水粉。
长指敲敲趴在桌子上的棠梨脑袋,道:“起来,让她们给你妆造。孤要瞧瞧这些东西好不好看!”
棠梨别过脸去不理人,龙翎换了个方向,走到跟前,极尽压低声音,哄道:“去吧,在内殿换,孤在这里等着,不偷看。”
棠梨闭着眼睛装睡,心想你还能撕了我不成?
龙翎为数不多的一点好脾气被用完,阴戾审视半天,从后衣领将她一把抓起来。
“干什么!”
把她往边上一甩,娇弱的身子差点撞到矮柜上,紧张的他手不知是缩回来还是去拉她。
棠梨踉跄中,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进了内殿,宫婢们端着盘子跟着进去。
龙翎却被这抹明亮的眸子所煽动情绪,一股暖意从胸口升起。
两只臂膀抱在一起,幽黑眼眸看着朱窗外沉思,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静默,思索朝廷的汹涌,思索是否有危险出现,思索如何杀无赦!
一盏茶的功夫,小碎步脚步声从内殿出来,几个宫婢端着锦纹盘子立在一边。
龙翎转身,看到棠梨僵着头缓缓走出来。
黄色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碧玉瓒珠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棠梨垂着头站下,摆出极不端庄淑女的姿势。
龙翎缓慢走到跟前,手捏住她下巴抬起,看到一对清亮眸子恶狠狠瞪着他,在他眼中却是温柔的注视。
“站端正,让孤好好瞧瞧,这裙子如何?”
棠梨撇嘴道:“是太子想送给哪个妃子的?要臣妇说您这眼光也不怎么样,没准人家看不上!”
龙翎本要松开的手,又捏住她下巴,这下巴太柔软,忍不住往下滑动,到了脖颈处按住,冷戾问道:“夏棠梨,你嫌孤选的衣裳不好看?”
棠梨翻白眼,龙翎看到她耳垂发红,双蝶花钿明珠耳铛刚戴的,扎得整个耳垂红肿。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着耳朵,转头对着宫婢,暴虐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这是肉,为了戴这破耳珰,硬扎进去的?”
其中一个服侍戴钗环的宫婢,忙战战兢兢跪下,颤声道:“奴婢错了,原是夏小姐的耳洞长住了,所以才……”
“闭嘴!出去找敬事房自领杖责一百下!”
宫婢伏在地上,哭道:“求殿下饶命,一百下奴婢的命就没了!”
棠梨最恨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派,拉开他手边的耳朵,鄙夷道:“利用权势强压于人,算什么好男儿?”
龙翎气恼道:“孤在为你出气,你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都不明白?”
棠梨低语:“得饶人处且饶人,得放手时须放手,何必揪着别人一点错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