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公主同去?”
林怀远皱眉。
这些人粗鄙不堪,若与她同席,还不知她要如何轻视林家。
“她不去,谁付钱呐?”
林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解释着:“再说了,表舅他们都知道你娶了个公主,总得让他们见见吧,回江都也好跟同乡说道说道。”
“母亲,这不妥……”
林怀远话还没说完,林母便抢白道:
“反正她今天必须得去,你不去叫我自己去叫!”
林怀远叹了口气:“我这就去瑶仙院。”
林母满意了,笑着说:“这才对了嘛,她一个晚辈,不来见见表舅哪里合适!”
林怀远只好去了瑶仙院,说了来意。
他以为李华盈会拒绝,没想到她竟干脆利落答应了。
林母与方勇兵先行去了。
等林怀远和李华盈到了包间时,里面已经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一群人吃着饭喝着酒大声地叫嚷着,那声音酒楼下面都听得见。
林怀远想到刚才他让店小二带他们来包间时,众人隐约投来的惊讶暗嘲目光。
云庭荟是盛京最大的酒楼,天下闻名。
平时招待的也都是盛京的文人墨客、世家勋贵。
若不是方勇兵是他这个驸马爷的亲戚,恐怕云庭荟压根就不会招待他们。
方勇兵见到李华盈进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李华盈。
莺飞眼里涌出怒气。
直接站到李华盈面前,挡住方勇兵的眼神。
可方勇兵还要够头去看。
旁边那群同乡也是一样,眼珠子都快黏李华盈与几个丫鬟身上了。
林怀远暗暗皱眉。
桌上突然传来一道有些低哑的少年嗓音。
“表舅远道而来,恩驰还未向表舅敬酒,真是失礼。”
这才拉回去方勇兵的眼神。
他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林恩驰哈哈一笑,一巴掌就拍在林恩驰瘦弱的肩膀上。
“你小子可是麻雀飞上枝头了啊!什么时候你也学着你哥,考哥状元出来!”
林母便说:“你可高看他了,他那笨脑子哪能跟远儿比,比他的秀才爹都不如!”
林恩驰只腼腆一笑,仰头将杯中酒喝完,脸上瞬间浮起薄红。
李华盈看了眼林恩驰。
他身量倒是长得高,几乎与林怀远差不多,只是身材过于清瘦。
一张脸乍一看,与林怀远有些相似。
但林恩驰眉目之间却沉郁许多,眼下也染着两团青黑,看着有些没精神。
林恩驰敬过酒,转头看见林怀远李华盈,便一行礼:
“恩驰见过大哥、嫂嫂。”
林怀远点头,他便又规规矩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华盈入座主位。
海月去厨房重新端来几道饭菜糕点,摆到李华盈面前。
莺时莺飞伺候着李华盈细致用饭,陆英在后面拿着精致小扇轻轻扇风。
方勇兵看着就嘻嘻笑着,便吃着菜用肩膀推攘着林怀远:
“你这媳妇儿可以啊,长得跟仙女下凡一样,还陪嫁了这么多漂亮丫鬟,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林怀远脸上笑意一僵:“表舅慎言。”
“你小子更表舅说什么见外话,慎什么言呐,都是一家人,你表哥前些日子娶的新妇,在家还得给我洗脚呢!”
说完方勇兵十分得意地嘬了口酒,旁边的同乡立刻哄堂大笑。
“就是,在我们江都,那媳妇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高兴了拉床上去,不高兴了就让她跪着!”
“我那个媳妇最开始还跟我拿乔呢,说我不上进,我直接当着全家人的面,给她几个大嘴巴子,让她知道这个家谁做主!”
几人越说越兴奋。
场中多了李华盈几个他们梦里都没见过的美丽女子,他们便故意说这些话。
似乎这样说着,折辱着别的女子,便能让自己被高看几分。
便能凌驾于那高贵的公主之上。
林母在众人间赔笑应着,与在林府中那嚣张的模样截然不同。
方勇兵喝酒喝得面色通红,对着李华盈一招手:
“外甥媳妇儿,你怎么就自己坐着吃喝,这里一圈长辈吃饭,你都不知道过来伺候伺候!”
说着他又一巴掌拍在林怀远侧脸:
“你小子不孝敬啊,不知道让你媳妇过来给表舅几个倒酒夹菜!”
他手劲本就不小,喝了酒更是没个轻重,直接把林怀远的脸打得一偏。
林怀远回头,目光冰寒:“表舅慎言!”
方勇兵喝得上头。
这包厢又富丽堂皇,旁边还坐着神仙妃子般的李华盈。
他简直恍如梦中,哪还管林怀远说什么。
他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李华盈身边扑。
“跟表舅见什么外啊——”
陆英看着他过来,脸一黑,直接气沉丹田。
方勇兵痴笑着刚要扑过来。
陆英直接一个腿鞭狠狠抽在他脸上,直接把他踹得扑倒在饭桌上,“乒乒乓乓”碗筷瓷盘碎了一地。
方勇兵如同只蛆在餐桌上扭动。
在酒醉中他没觉得疼,只觉得身上麻得很动弹不得。
他吵吵嚷嚷地叫着,腿脚弹动。
一脚就踹在林怀远胸口处,差点没把他当场踹倒。
一群人都在发酒疯,乱跑乱叫。
林母一会扶这个一会扶那个,脸上身上被他们不知呼了几巴掌。
而林恩驰站在角落,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李华盈嘴角一勾。
“又看了场好戏,回府吧。”
几人离开。
海月还贴心地将包间门给锁住,让他们一家人好生叙旧。
回府的马车上,莺飞还气得不轻。
“殿下,驸马这什么狗屁亲戚,胆敢在公主面前行为放浪、口出狂言,我们干脆直接把他扭送官府,给他治个罪!”
李华盈手撑着下巴,看着街道上来玩的人流,轻轻一笑。
“若是这样,林夫人肯定会拦,林怀远也定然会劝。”
“驸马爷总是这样,天天偏心他那小心眼的母亲和妹妹!”
“那林三公子都知道,在方勇兵面前拦一拦,知道敬着公主!”
“驸马爷一个朝廷命官,反倒被人家呼来喝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莺飞倒豆子似的说着仍不解恨。
只觉得来了这林府,天天在受他们家的鸟气!
她好好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公主殿下,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家人!
李华盈笑看着莺飞:“你急什么,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吃过亏。”
莺飞听着一愣,脸上露了笑意:“殿下想了法子治他们?”
“这样的人,只要有人纵着,就是天大的篓子也敢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