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富端起酒杯,故作亲热的走到吕靖身边:“阿靖,阿钟这个人就这样,讲话不过脑,大家都是弟兄家,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替他跟你赔个不是,咱们喝了这杯,这事就算过去了。”
吕靖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笑道:“富哥,你这话言重了,都是弟兄家嘛,我又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海大富打了一声哈哈,说道:“是是是,我一向知道你是个有气量的人。既然都是弟兄家,那我有话就直说了。”
“那个虾上来没有?”
“啊?”海大富看了一眼,桌上一盘对虾已经被吕靖给干完了。
马上就朝里面喊着:“阿钟,对虾好了没有?你别站着,过来陪阿靖喝两杯。”
接着又屁颠屁颠的跑进去,对老板说:“给我加两个主食,一个炒白粿,一个炒米粉。”
对虾是白灼的,比较快就好了,龅牙钟亲自端了出来,谄笑着说:“靖哥,你多吃一点哈!”
吕靖也不客气,开始剥虾,虾头一扭,剥开第三节虾壳,整体的虾壳被分为两段,前两节虾壳很容易就被掀开,再抓住虾尾往前一撸,虾仁就跟剩下的虾壳剥离了。
一只虾三秒钟就剥完了。
这速度太恐怖了,海大富觉得再不说到正题,今晚他得把三角裤当了,上前笑道:“阿靖,上次听你跟草蜢说,你们的铜钱是拿到市里的文物商店……”
“来,富哥,我敬你一杯。”吕靖端起酒杯。
海大富只好结束刚才的话,跟他碰杯,一饮而尽,又要往下说,吕靖回头看了草蜢一眼:“草蜢,吃饱了吧?”
草蜢打了个饱嗝:“三分饱。”
海大富心头万马奔腾,你特么都打饱嗝了,才三分饱?
正好,老板娘端了炒白粿出来,海大富笑道:“粿来了,草蜢,你不够饱多吃一点,光吃菜确实不容易填饱肚子,这我是考虑不周。”
又赶忙回头对吕靖说:“阿靖,我今天去了市里,没找到文物商店啊,你们说的那个文物商店在哪儿啊?”
耍也耍够了,吕靖笑了笑:“我也没找到文物商店。”
海大富以为吕靖还在故意刁难,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阿靖,做阿哥的以前讲话太难听,你别放在心里,我自罚一杯。”
“富哥,我不骗你,我真没找到文物商店。”
“那你们的铜钱怎么卖出去的?”龅牙钟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海大富苦大仇深的说:“我们手里五六十斤铜钱呢阿靖,整个县城的铜钱都被我们搜光了,五六块一斤收的,这要砸在手里就亏大了。你行行好,就当帮哥一个忙。”
吕靖考虑一下,说道:“行吧,你们要实在想出手,拿到我这儿,一斤三块我收了。”
“三块?”龅牙钟不由拔高嗓音,“你怎么不去抢?”
草蜢说:“我跟靖哥在县城里收的也就三块多,到乡下就更便宜了,一般一块多就能拿下来。”
“阿靖,你把市里的门路告诉我,咱们一起合作,我手里的这些铜钱挣到的钱,我分你三成,不,五成,怎么样?”海大富一脸期盼的看着吕靖,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铜钱的具体价值几何,但从上次吕靖当面拿出的钱来看,这就是暴利啊,即便分他一半,还是能够赚的钵满盆满。
当然啦,如果这个门路自己也掌握了,他再一脚踢开吕靖也不迟。
“富哥,你听我一句劝,这一行水很深,你没经验你不懂,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你好好考虑一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现在我还收一点铜钱,等到以后我不收了,你那些铜钱就真的只能当废品卖了。”吕靖也不愿跟海大富多说,吃饱喝足,招呼草蜢离开。
身后传来海大富暴怒的声音:“吕靖,都是弟兄家,你要不要做这么绝?你以为没你,我就真的找不到门路吗?我还真不信了!”
吕靖笑而不语,没有搭理,市里没有文物商店,连站点都没有,张萍住院的两天,他也出去逛了几圈,基本情况都了解了。
倒是有一块地方是卖旧货的,但人只卖不收。
古钱币跟瓷器和木器不同,就算不是古董,瓷器和木器还能卖得出去,因为生活里用得到,但古钱币除了收藏,没有实用价值。
这年头玩古玩的人不多,尤其是闽东这些文物氛围本就不浓烈的地方,如果吕靖不是凭借前世的记忆,找到王有权,他要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买家,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行想要挤进这个圈子是很难的,即便费尽心思挤了进去,什么都不懂,也只有被杀猪的份儿。
“靖哥,我看海大富的意思,好像还要去市里啊,万一让他找到文物商店可怎么办?”草蜢走在身边问道。
“哪有什么文物商店?我都逛过好几圈了。”
草蜢愣了一下,他以为刚才在酒桌上,吕靖是故意刁难海大富的呢,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卖给文物商店的吗?”
“当时我也不知道市里没有文物商店,去了才知道的。”
恰好,当时给草蜢钱的时候,当着海大富和龅牙钟的面,草蜢顺口秃噜出来,二人就信以为真了,野心勃勃的想要抢走县城的铜钱生意,拔高了市场价。
吕靖也早料到这些铜钱会砸在他们手里,不动声色,带着草蜢转移阵地,二人还以为他们是被逼走的,得意了好一阵。
结果,只是被吕靖当免费劳动力使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海大富果然不死心,借了点钱在市里转悠,而吕靖和草蜢也没闲着,县城的铜钱现在大部分都在海大富手里,就算有些漏网之鱼,铜钱没被他们收走的,也是有限。
他们也不在县城浪费时间,骑着三轮下乡,一个点一个点的铲地皮,虽然辛苦,但总算也有一些收获。
这天,和草蜢正在家里清点,海大富推着一辆脚踏车过来,后座绑着一只麻袋,沉甸甸的。
吕靖知道送钱的来了,笑了笑:“富哥,来了。”
海大富臊眉耷眼,这几天好像苍老了好几岁,胡子拉碴,双目布满了血丝,估计是没睡好。
他也没办法啊,在市里打听了一圈,连个收破烂的都没有,他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马刀钱就在后面追着,他只能先把这些铜钱卖给吕靖,保本是不可能了,至少减少一部分损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