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父死后,葛铁柱被抓,葛大梅一家急得跟什么似的,每个人的嘴巴都长满了燎泡。
对外要处理方家的事,对内要面对大伯大伯母一家的纠缠不休。
无他,葛铁柱是葛家大伯的儿子,若不是为了葛父出头,他绝对不会摊上官司。
葛大梅的处境更惨,里外不是人,出事后被她妈和弟弟连连扣帽子,指责她没用,嫁过去那么多年居然做不了方家的主。
现在表哥被判刑,大伯天天上他们家闹,让他们赔儿子。还有那一百块钱……
葛大梅把自己关房间想对策,不料,丈夫方亮先找上门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葛大梅眼睛一亮,以为方家耐不住孩子们的请求过来接她了。
她欣喜若狂地拉开房门往堂屋去,刚踏进一只脚就听方亮说,“今天来找你们有两件事,一,讨那赔偿金,二,我要和葛大梅离婚!”
离婚?
扶着门框的葛大梅倒吸凉气,仰头晕厥,重重倒地。
尴尬的是,没人扶她。
硬挺挺的在那躺了好久,直到方亮和米季远陆续从她身边跨过离开,她才悠悠醒来。
“妈,小弟,阿亮呢,我不要离婚,不要离婚……”恐惧,无助,迷茫让她紧紧拉住葛母的衣袖,希望家人能帮她挽回丈夫的心意。
葛母用力甩开女儿的手,表情嫌恶,“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抓不住男人,管不住婆家,哼!”
小弟跟在葛母身后,无视大姐哀求,快步离开堂屋。
三日后,方亮再次带人上葛家同葛大梅签署离婚证明书,双方由村里领导和长辈见证,摁下红泥手印。
这时的离婚很简单,他们没有扯结婚证,自然不需要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摁完手印拿上各自的离婚证明即可。
葛大梅没有嫁妆,唯一有牵扯的是两个孩子。
“俩孩子姓方,得待在方家。”
“…行”声若蚊绳,完全不见之前在同方棠粗着嗓音说话的气势。
埋首间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的抬头,沉声说,“孩子都给你,我没话说。但是!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打发我?”
分不到东西,分不到孩子,钱更是一分没有,她不甘心。
葛母几人见大女儿支棱起来了,态度瞬间转变,“就是,我一清白闺女嫁给你,任劳任怨操持家里家外,合着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老方家不做人呐。”
大腿打得啪啪响,光干嚎不落泪。
米季远冷眼瞅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遂咳嗽,提醒大舅哥速战速决。
方亮恼火,又懒得跟他们纠缠,冷冷说,“赔偿的那一百里抽五十出来给她,扯张纸条写明签字。”
“五十?太少了吧……”葛母还想讨价还价,看能不能再多要点,最好把那一百块彻底抵消。
“别给脸不要脸,嫌少的话,我也可以一份不给。”
方亮不惯他们。
“行行行,大梅啊,去拿纸笔。”
陪大舅哥解决好离婚事宜,米季远婉拒了岳母留饭的邀请,赶天光早早归家。
……
花开花谢,春去秋来,米歌三岁了。
三岁的糯米团子坐在门前不远的大树墩下,手里捧着半个石榴吃得不亦乐乎。
石榴籽多,吃起来麻烦,但耐不住果汁甜美可口,米歌愿意为美食承受这点麻烦。
她爱干净,讲素质,吃完的籽会吐进另外一只手的手心里,然后一并丢给院里的小鸡仔吃。
路过的人看到后忍不住停下调侃,“小米歌好像城里崽,那么讲究卫生呢。”
米歌报以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乖巧回道,“妈妈教的,不能随便乱扔垃圾,村里的公共卫生要靠我们大家一起维护好。”
“诶哟,公共卫生,真是新鲜词”,那人夸张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
这种语气,这种神情让米歌很不喜欢。当然她明白村里人就是这样的,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的调侃罢了。
小团子滑溜下椅子,脸蛋绷紧,亦步亦趋往院子里走去。圆乎乎的小屁股一甩一甩,像只骄傲的小白鹅。
路人被小家伙下了脸也没生气,收回视线后乐呵呵地将锄头继续扛肩上,往靠近山脚的水田走去。
“歌儿,在干嘛呢?”
在房间收拾衣物的方棠忽然感觉家里静悄悄的,心尖一抖,立马放下折到一半的短褂朝窗外大喊。
“歌儿…,宝宝,在外面吗?”喊了好几声都没应,方棠急了,匆匆跑出房间,刚好撞上进院准备喂鸡的女儿。
她拍着胸脯压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跑出去玩了。”
孩子静悄悄,不是作妖,就是瞎跑出去玩。
“没有呢妈妈,我就在外边的大树下玩,喏,这是吃完的石榴籽,留着喂鸡仔。”
方棠摸摸女儿柔顺乌黑的头发,温柔似水,“如果想去外面玩,一定要告诉妈妈知不知道?”
“嗯嗯,知道。外面有人贩子,专门偷小孩。”
三年的幼儿生涯,让米歌逐渐放下成年灵魂的思想,与本体合二为一,彻底交融。
虽早慧,但一言一行和三岁孩子并无差别,方棠与米季远偷偷松了一口气。
自从家里的日子慢慢好起来,米歌就很少往外拿东西了。只有过年过节时才会进空间,选选礼物或者对父母来说较为新奇的食品,拿出来给他们尝尝鲜。
“妈妈去做饭,你要不要一起?”
“好呀,我陪妈妈做饭。”
因为要顾着孩子,所以方棠每天上工的时间要比其他妇女缩短很多。
即使这样,米家每年年底也能分到不少粮食和工分钱。
米季远体格好,能力强,每天都可以领到实打实的十公分,一人足以养活全家。
更别提还有米歌时不时用空间给父母打牙祭,补营养。
两口子的身体素质远超村里的同龄人。
“棠棠,歌儿,我回来了。”
米歌扔掉玉米棒子,啊地一声往爸爸声音的方向扑去,她对米季远的依赖不亚于对方棠的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