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净面后阿碧惊呼,“小姐!”
沉鱼端着早膳推门而入,阿碧连忙住口。
一碗梗米散发着甜香,几个小巧的馒首,配了几个小菜,甚是清淡素雅。
萧九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阿碧小声欢喜的,“小姐,您的药真灵!额上的疤……”
揽镜自照,果然消褪了,只余一丝淡淡红痕。
红斑依旧,只等解了毒素,涂上“玉肌膏”即可。
她满意的抿了抿唇。
饭毕请安。
厅里济济一堂,除了萧大将军上朝不在,萧家人差不多聚齐了。
老夫人淡淡道,“昨儿你姐姐可曾与你说?”
萧九柔声回禀,“已经说了。老夫人放心,九儿一定早去早回,绝不误事。”
老夫人目光一闪,这个孙女,可从未听她叫过一声“祖母”!
大姨娘笑吟吟上前,“九小姐,昨儿制的新衣裳一会儿给您送去,是照您原先衣裳的尺寸。时辰有些赶,老爷又催的紧,你回来试试合不合身。”
和顺侯府昨日递的帖子,二姑娘回娘家一事,竟如此隆重。
“果是神医!”萧雨儿忽娇声道,“九妹妹额头上的疤痕可好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来。
因她脸上红斑之故,老夫人从不正眼瞧她。此时仔细一看,果然!
萧九形容虽仍是不堪,但款款走来的时候,步步生莲,仪态极美。
厅里众人都注意到了,萧家姐妹不禁又妒又恨。
萧九目露浅笑。
“是的,”她轻声道,“神医妙手回春。不但如此,他老人家还试出我体内有毒。真不知道,九儿小小年纪,就遭了谁的惦记。”
她此话一出,众皆诧异。
“有人给你下毒?”沈氏喃喃。
“可怜九儿自小颟顸,不辨好歹,遭人算计。”萧九轻轻福身,“还望老夫人夫人给九儿个公道。”
“小九告退。”她无视众人各色表情,携阿碧离开。
不说中毒之事,对不起真正的萧九。真凶是谁?抛了这个疑虑给她们,省得纠缠。
匆匆赶往西城外院。
“你家主子未来?”萧九问殷离。这个暗卫看起来沉稳。
“姑娘可是有事?小人可代为通传。”殷离叉手为礼。
萧九拿出两盒“玉肌膏”,“给你主子的,消疤去痕极好。”想起他说的“有疤……”,忍俊不禁。
殷离脑海里同时闪过昨儿大都督的无赖口吻,顿时红了脸。
云相身体有恙,已三日未上朝。皇帝特命殷胜衫前去探视。
云相府。
绝艳倾城的男人俯视榻上昏睡的中年儒士。
曾经儒雅的云相满脸病容,喘息急促,时不时无意识抓紧领口,呼吸不畅。
“这是为何?”大都督蹙眉问同来的太医。
“极热之下贪了凉,似是暑热。”太医谨慎道,又问侍立榻前的云夫人,“相爷近些时日可曾饮酒?”
云夫人试泪,“自大小姐去后,相爷一直郁郁寡欢,时不时大醉。”
云锦绣插言,“病了的这几日爹爹也曾喝过酒。”
“那就是了。”太医道,“病了用药最忌酒,相爷无节制,导致病体加重。”
看了看原先的药方,又刷刷点点加了几味,“暂用看看。”
“相爷什么时候能醒来?”云夫人梨花带雨。
“不好说。”太医皱皱眉,“只要没损肝脏,应会很快醒来。”
殷大都督手指轻拂,搭在云相脉上。
脉息虚浮,又似强劲,忽急忽缓。
他皱起了眉头,奇怪的脉象!
殷胜衫虽不明医术之道,但从脉上来看,云相身体无恙。为何又时有虚浮之状?他不解。
袍袖轻挥,他站了起来,“云相病况,随时回禀,圣上挂念的很。李院正,你擅长内里之症,留下照料云相,不可出了差错。”
李院正颔首称是。
云相女婿,时任户部侍郎的程子衣恭恭敬敬相送。
殷胜衫瞥了一眼,程子衣衣着素淡,面有戚容。
“听闻程侍郎夫人先逝了?”
“拙荆十余日前难产,一尸两命……”他悲痛不已,“都是我不好。早知她身子弱,就不该执着于子嗣,害了阿霓。”
殷胜衫冷笑,如此情深,缘何与姨妹眉来眼去?
刚才在云相内室,云锦绣含情脉脉,对程子衣一直眉目传情。程子衣虽视而不见,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内里猫腻谁知。
萧九回到府中,正是午时。
还没到厅堂,已闻一片喧嚣,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忙碌着。
“九小姐,二姑奶奶等您好久了,让您来了快去。”沈氏身边的大丫鬟茜桃急忙迎上来。
“可曾开席?”
“尚未。”
萧九点点头,随她进去。
厅里安静了一刻。
她急急赶来,没有更衣,还穿着适才出门的衣裳。妆饰简单。
长发轻挽,剩余的披落肩头。发上斜簪了一朵栀子花,是她适才经过花园时顺手采的。行走间暗香袭来。
“怎么穿的这么素?”老夫人皱了皱眉。
萧九一笑,“听说二姐姐来了,九儿回后心急如焚,没来得及更衣。”
巧言令色!萧雨儿撇了撇嘴。
“这就是九妹妹?”老夫人旁边端坐的少妇含笑问道。
萧九抬头,那少妇二十余岁年纪,穿的雍容华贵,容貌和沈氏有几分相似,甚是美艳。
“二姐姐!”萧九福了福。
“果是大好了,”她掩口一笑,“二姐上次回门,九妹还不认得我。”
一桌言笑晏晏。
和顺侯侧过身,惊异不已。这不是那日街头惊了皇叔马的丑丫头吗?竟是萧府的那个小傻子。不过好像变了点模样。
他摸了摸下巴,呜,这丫头姿态极美。不看脸的话也是个美人。
萧九也认出了他,那日果是和顺侯。
宴上菜肴丰富,极尽奢华。和顺侯夫人却只取用清淡的,胃口不佳。
沈氏低声问道,“还是孕吐?”
今日和顺侯来此报喜,沈氏前两日就听云儿说了,惊喜之下大肆准备。
想不到女儿还是频繁呕吐,状况不佳。
“找太医看过吗?”虽然心急,也知侯府单传,没有比侯爷更上心的,必不会亏待女儿。
“太医看过,”和顺侯夫人萧莺儿掩住口,“要好好养着……”她难受的抚着心口。
沈氏忙命端口盂。
一通忙乱。
萧九冷眼旁观,二姐姐这胎可不太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