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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区区一道运河和人山人海般的桥面,自是难不倒如他们这般的顶尖高手——慕容栩带着罗先休留提气纵身,双脚点着石桥两边的拱卫石狮,眨眼间便翩然落到了对岸。桥上的众人还没看清从身边掠过的身影模样,只见慕容栩等人又是将身一跃,看准了岸边酒楼的飞檐斗拱拾级而上,顷刻间已经跃上了酒楼三层的雅阁之上。

酒楼三层的雅阁中,此刻已经坐下了三五个富绅打扮的男子,位于上首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圆脸老人,羊须华发,面色酡红,一身宽大的团花翠绿锦袍衬得他仿佛村中社庙里的土地公公,老人眉目弯弯地打量着突然闯入的三人,抬手间却是制止了身边同伴的骚动。

“从来高处,风景独好。”慕容栩站稳脚跟后,连忙理了理衣襟,向上首的老人见礼道,“原不知此处已有仙人登临,只是看此地人头济济,便想找处好地方看个究竟,若是冲撞了各位英雄,万望恕罪。”

“无妨,都是为‘天下会’而来的各路豪杰,既然来了,便请入座吃酒,正好一起品鉴下那‘花月仙’花娘子的技艺。”圆脸老人微笑着邀请慕容栩等三人入席,当下便有人出门叫来店小二,又加了三张椅子。慕容栩也不客气,自道了姓名来历后便径直坐下,一边就着桌上的瓜子点心一边与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却原来今天是花娘子的比试,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慕容栩神色自若地摇着扇子,自窗棂中抬眼望着底下擂台边水泄不通的人群和台上若惊鸿游龙般的一道倩影,“只是眼下看来……这花娘子场面似乎并不占优啊。”

“老朽也未曾想到,今日却是能在此地得见‘白帝’同门,倒是个个人杰,不同凡响。只是小兄弟初来乍到,对那花娘子的路数怕是不甚了解……‘花月仙’自成名以来,比武胜的便是一个‘巧’字……否则若是以那仙子之姿,却如莽汉一般血肉厮打,岂不败兴?”圆脸老人又叫来小二添了两壶酒与一些点心,仍旧眯缝着眼笑盈盈地对慕容栩介绍道。

就在刚刚慕容栩自道姓名时,老人也通了身份来历——老者自称姓陆,祖居北山道,后因避祸迁居南方,世有田产,又自幼喜欢谈武论艺,只可惜天资愚钝体质不佳,只能做个空谈看客。自迁居京城捐了个“员外”虚衔后,历届“天下会”高手论战便从不缺席,今次也是早早订了雅间带了家人扈伴,特意来观这“花月仙”的选拔首战的。

“原来如此,多谢陆老员外赐教。”慕容栩说着又持扇略一拱手,谢过了老人的讲解,依旧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望着楼下擂台,不时出声叫好——那擂台之上的红色倩影,却如同老者所说一般,功夫路数极为轻灵敏捷,双剑婉转剑花翻飞,虽看似并不凌厉强势,但实际上却是全无漏洞,不占优却也令对手找不到破绽……又是三五个回合过后,正与“花月仙”交战的那名刀客忽然脚下一个趔趄,随即便似乎头晕目眩起来,手中刀法与脚下步伐竞相大乱。

“这是……”同样是用毒高手的慕容栩和罗先当下便看出了端倪,然而即便心细眼明如慕容栩,当下一时却是也判断不出“花月仙”是在何时动的手脚,“好手段,竟是完全看不出是哪里下的手,这花娘子果真不愧‘天下会’巾帼英雄之名。”

“那‘花月仙’不仅武功招式赏心悦目,人品心性在历届‘天下会’高手之中,也是超然拔群的。”陆老员外捋着三寸短须,毫不掩饰地赞许道,“这来赴‘天下会’的江湖中人,多的是好勇斗狠之徒,平日里喊打喊杀惯了,下手时也全无分寸。自开赛以来,历届擂台上皆是死伤无数。而这花娘子却是不同,自三年前参加‘天下会’以来,无论选拔赛还是挑战赛,她赢的场次都是以药迷倒对手,从不乱伤人命……仅这一条,便胜却天下英雄无数了。”

“即是如此,倒是要对花娘子另眼相看了。”慕容栩心下赞许,正待喝一声彩时,却见楼下“花月仙”一个剑扫风荷,生生将已经退到擂台边缘的对手逼到绝地。那刀客本就身形不稳,当下胳膊晃了两圈,连刀带人摔下擂台——所幸擂台边哄挤的人群退得及时,好悬没误伤无辜。

“好!”见胜负已分,慕容栩终于毫不吝啬地鼓掌叫起好来,只是这一声彩早就被淹没于楼下哗然而起的声浪之中,除了雅阁间的几人以外,并没有引起楼下丝毫注意。那花娘子兀自收了双剑,从腰间抽出丝帕拭了拭额上细汗,便试图找个人少些的地方,从擂台上隐匿而去。无奈她在京城中人气实在太高,无论走向哪个方向,都会瞬间涌来一批想要一亲芳泽的好事之徒。“花月仙”绕着擂台走了两圈,竟是没能找到一处台下可落脚的地方。

“让开!都让开!”正僵持间,却见人群外停下了一顶软轿,从轿子后涌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佣人,拨开人群直入擂台跟前,对“花月仙”招呼道,“花娘子,速速下来!我家赵公子已经在河对岸明月楼里摆下酒席,专等着娘子赏光去哩!”

“多谢盛情,只是妾身并不认识什么赵公子,也不曾在明月楼有约。”“花月仙”面上带笑作了一福,但脚步却是向擂台中央退了两步,“烦请大哥回去通报一声:妾身今日还有他事,不便前往,待改日有缘,再与贵府公子相叙。”

“不识抬举,我家公子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东门赵衙内!”家丁中为首的一个汉子似是会几下工夫,当下双手一撑土擂跃上台来,作势要去拉扯“花月仙”,“请你这江湖女子去吃个酒献个艺是天大的面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诶呀,好像有人要闹事儿!”慕容栩露出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表情,当下便是起身与陆员外告了一礼,随即一个鹞子翻身从三楼跃下,稳稳当当落在擂台之上,铁扇一展挡在了“花月仙”与那名家丁头子之间,“这位兄台,这‘天下会’是依当朝天子谕旨操办的天下武林盛会,这选拔擂台也属于官家禁地。你就这么闹上台来轻薄巾帼女杰,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台下众江湖人里也有不少倾慕“花月仙”武功品性而来的真“粉丝”,那汉子仗势欺人跃上台来,想要强行带走“花月仙”时已经引起他们的不满,慕容栩一席话音未落,台上更是应声四起。那领头的家丁汉子见惹了众怒,又见慕容栩自空中跃下毫发无伤,气势上便弱了三分:“你是什么人?”

“在下不过一届白身,自然劳不得大哥烦记姓名。”慕容栩收起铁扇,向“花月仙”微微躬身,遥指身后的酒楼道,“只是花大家既然已与我家员外有约,便不该踌躇于此,让我家员外好等……在下如今便是特意来邀花大家入席的,请。”

见“花月仙”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眼神,慕容栩眨了眨眼,用嘴型做了“脱身”二字。花郁玫当下会意,连忙朝慕容栩作了一礼:“既如此,烦请公子前面带路。”

“慢着!”眼看着“花月仙”便要跟着慕容栩走下台去,那名家丁仍有些不死心,追在身后吼了一句,“你家员外姓甚名谁?”

“这京城之中,三步一个衙内,五步一个员外,至于我家员外姓甚名谁,又怎敢劳赵衙内惦记?”慕容栩回身,用手中铁扇点了点对方的左肩——只是这看似并不着力的一个动作,那家丁却感到肩膀上似是瞬间多了副千斤重担,竟压得他不由自主地矮下半头,左脚也在洒满黄沙的擂台上滑退了半步。

三人在台上耽搁了好一会儿,台下候场的下一轮比武选手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随着裁判官一声呼喝,场下人群稍有松动,下一轮比武的两方侠士应声跃上台来,向众人炫艺邀彩。趁着人群注意力被分散的档口,慕容栩连忙引着“花月仙”从台上脱身,三五步拐入酒楼之中,避开了那赵衙内家人的纠缠。

“原来是……陆老员外。”待慕容栩引着“花月仙”来到三楼雅阁之中,那花郁玫见了老者面貌,却是喜出望外,连忙作福见礼。慕容栩见状也明白过来,连忙拱手解释道:“原来两位早就认识,在下刚才只是听得陆老员外谈及花大家时语气颇为赞赏,便想引二位英雄见面一叙,如此看来,却是在下唐突,多此一举了。”

“无妨无妨,老朽与花大家也是许久未见,今日有缘能同席叙旧,也是一大乐事!”陆老员外看起来却是更加兴致高昂,又命人加了些酒菜,拉着慕容栩花郁玫等人推杯换盏聊了许久,这才意兴稍减。见已经多耽误了大半个时辰,慕容栩放下酒杯,领着休留罗先谢过陆员外,起身走出雅间,从容离去。

“陆……员外,他们真的不是……”眼见着三人走出酒楼,一直陪着笑脸逢迎唱和的花郁玫忽然收敛表情,不无忧虑地向老者问询道,“刚才听您说,他们是忽然到此,行踪可疑,更何况他们是那‘白帝’麾下……会不会……是来刺探您的身份?”

“呵呵,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如何会在老朽面前卖乖,把你从台上引到这里来?”老人说罢“嘿嘿”一笑,自斟一杯一饮而尽,“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依我看,那小子自称从西域而来,行事作风又多有狂浪不羁之态,许是真的初来中土,不懂礼数……更何况那‘白帝’虽然行事乖觉,但也不是无根无底之人,言行进退,尚有分寸……今日之事,权当一戏,无需多虑。”

“老先生既有打算,妾身自当领命。”花郁玫微微颔首,应下老者吩咐,但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征询道,“听先生的意思……似是对那‘白帝’颇有好感?需不需要我安排姐妹去稍作打探,也好预先弄清楚他们的立场?”

“不必多此一举,西境本不是我们如今的主力所在,用不着在这时候画蛇添足,弄不好反生事端。”老人挥了挥手,拦下了花郁玫的话头,“只不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或许那‘白帝’于我们也有可用之处,亦未可知。”

“老先生何出此言?”花郁玫闻听,神色又是一凛。

“呵呵,无甚根据,只是老朽瞎猜罢了。”圆脸老者将双足盘起,如一只老猿般盘坐在椅子上兀自发笑,“你无需上心西边之事,只管尽力比武,以确保‘玄王’擂台不失。若有闲暇,可安排些人手,替我留心一下东南两边的动静……毕竟这一回我们需要在京城布下多大的阵势,还得看‘楚王’那厮如何布局开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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