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国子监什么表情？”
“黑得跟茅坑里的石头没两样……”
殷锦瑟正听得起劲，忽然前面门一开，裴晏和随行众人从里面出来。
众人立即鸦雀无声。
又有人认出了他，向他作揖：“裴世子好。”
正是本尊。
裴晏礼貌性颔首，看到在众人最末端的殷锦瑟，没什么情绪地挪开眼，殷锦瑟却不自觉地往他臀部方向看去。
林庄认出了她，跟她笑嘻嘻地打了招呼：“殷娘子怎么也来了。”
殷锦瑟连忙走近，如实说，“荣华郡主约我到众山小顶层雅座一叙。”
她和林庄说话期间，裴晏头也不回在前面走着，目不斜视，气势沉稳。
“既然是她找你，那你们好好聊。”
林庄像是和裴晏来这里有事，没有和殷锦瑟多谈，两人一前一后地停留在次顶楼，和早等待在此处的官员碰了头，一并进入雅间。
殷锦瑟独自一人来到了顶层，上面人烟稀少，只有两个侍女在打帘。
“殷娘子，请稍作片刻，我们郡主路上耽搁了，就快到了。”
侍女一看就是宫女作民间装扮，倒茶四平八稳，连笑容也妥帖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是荣华郡主的人。
殷锦瑟昨晚心里装着事，半天没睡着，等了片刻就恹恹欲睡。
山风和煦，烈日当头，殷锦瑟趴在软榻上睡了不知多久，醒来后已经日暮。
沈妙仪还没来。
侍女见她醒了，端上早准备好的茶水和糕点，温声解释，“郡主在楼下与裴世子用晚膳，殷娘子请再稍等。”
由于上次的阴影，沈妙仪的茶水她是一口也不敢喝了，只剩下满腹忐忑。
约她见面，又半天看不到人，殷锦瑟心中一阵燥郁。
她用手将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郡主有递消息过来说什么时候到吗？”
侍女淡淡地回，“郡主娘娘用膳，奴婢们可不敢催。”
这个意思很明显，让她等着就是了，不要多话。
殷锦瑟不知等了多久，连头顶的星星似乎都被她数了个遍之后，荣华郡主终于姗姗来迟。
她风风火火地进来，手上握着一纸书契，头也不抬地对殷锦瑟说：
“签了这个书契，‘众山小’归我，城郊桃花温泉别馆归你，从此以后你和‘众山小’再无瓜葛。”
是下达命令，不是和她商量。
殷锦瑟没有接话，她听到桃花两个字就有点反射性不适，更令人反胃的，是沈妙仪的态度。
毋庸置疑的语气，同蝼蚁说话一般，还是随手一捏就死的那种。
可众山小给了她，裴允仕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殷锦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众山小一夜之间，仿佛成了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产。
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见殷锦瑟不说话，沈妙仪垂眸睥睨她：“你有什么意见？还是说你想要钱银？”
殷锦瑟抿唇不语，压着火。
“钱银也行，你开个数，改日我命人去钱庄取给你。”
殷锦瑟把脸别向别处，用沉默进行反抗，沈妙仪不耐，“你不同意？”
殷锦瑟深吸一口气，“郡主，这是我娘家的财产，母亲早亡，托付与我，不敢变卖，还请郡主娘娘恕罪。”
沈妙仪盯了她半晌，挥挥手，“那你滚吧。”
殷锦瑟蹙眉抬头，心里拿不定主意。
沈妙仪不像是善罢甘休之人，她能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殷锦瑟心下打鼓，却不敢再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一走，沈妙仪就摔了满地的瓷器，气红了眼，“裴世子呢？他还在楼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