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香知道,张氏只是变着法儿来玩她,故意让她带着人马,在中午最热最饥最困的时候站在街头挨饿受苦。
虽然明知张氏不会在午时就回来,可是她还是不敢怠慢。她也不带锦儿,也不带绣儿,自己带着一行家丁,准时来到郊外指定地点等候张氏归来。
初秋的太阳有时还是有些毒的,尤其是今日。末香站在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还要顶着个火辣辣的太阳,嘴唇发干女热,手心有些发凉。
她有些后悔,为何这样逆来顺受,她完全可以很聪明地婉拒掉的。现在好了,就这样被张氏晾在这里晒太阳,还没东西吃,想着,她那被坚强包裹着的心忽然产生想哭的冲动。
她想柳芳了。这位血缘关系上是她的姑妈,但她从小至大,也只有这位姑妈对她是真心的好。
她舔舔发干的唇,在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石头很烫,她坐下去又马上站起来,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坐了下去。
她真的很累了。可是抬头望望苍远寺那边,张氏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这时,忽然从草丛中跳出几个黑影,个个手执利刃,为首的一个身材极高,蒙着黑色面布,手上玩转着尖刀,厉声说:“将值钱的全部留下,不然一个也不要想活着走人!”
众人吓得大惊,瑟缩地挤到一起。末香心跳加快,害怕极了。
“交不交出来?”为首那个人对着末香晃了晃后上的刀,末香吓得连忙将手上的钗子、链子都解下来,交给他。
他粗鲁地接过,扔在自己的袋子中。末香按着心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快,都给我拿出来!”他大喝着,几个黑衣人争相拿着袋子向他们索要财物。
看来这伙人只打财不劫命的。末香定了定神,眼神察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方才说要去晒太阳的锦儿没在人群中。
这丫头去哪了?按理说这么大的响声,她不可能没听到。难道她看到了这情景,独自一个躲起来了?
正想着,忽然来了一队官兵,“不许跑!”将这伙强盗围住。
那伙黑衣人反抗了几下,似乎个个功夫都不是很好,为首的那个倒有两下,只是见他的同伙都没跑成,竟然也束手就擒了。
这时,锦儿跑了过来。
“小姐,奴婢一见来了这伙强盗,便偷偷地跑去叫官兵了。小姐你没事吧!”锦儿说。
看来这丫头真够机灵的!“我没事。”末香心里想。
官兵将为首的那个男子踢跪于地,解下了戴于他脸上的面布,一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末香有些发呆,这样俊秀的男孩子,怎么会沧为强盗呢?
凌乱的发,光洁的额头挂下来几绺俏丽的流海,乌黑如星子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细长如花瓣的唇,只是脸被晒得有些黑,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刀痕,给这张年轻的脸加了几分沧桑。
末香呆呆地望着他,感觉他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清在哪里见过。
“你们这般强盗,上次也是你们罢!总是干些小抢小闹的事!”官兵竟然与他们是老相识了!
为首的那个嘴角一弯,嘴角泛出一抹不羁的笑来,“官大哥,我们又不害命,只是向这些富得流油的大老爷们拿出钱混口饭吃,这也叫犯法哪!”边说,边撩了下流海。
流海微微上扬的一瞬间,额头上那一道月牙形胎记于阳光中闪现了出来。
末香一惊,这个胎记,莫不是那个男孩子的?
她想起当年柳芳带着她逃难时,见到的那个南宫家的男孩,那眉眼,那五官,现在是记不清了,可是这月牙形胎记,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胎记并不是谁都会有的!
难道他是……
想到这里,她快步上前,笑道:“这位大哥,请问你叫……”
“我叫无乐,靓女。”他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自己细利的下巴,带点轻浮地对她笑笑。
“无乐?”她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你也听过我的大名?”
“等等!”她冲到他面前,“你的父亲,是不是姓南宫?”
这一问不得了,他那张俊秀的脸忽然紧绷起来,抽搐着,他那铁铲般的手紧紧夹住了她双肩:“什么南宫东宫的!你这个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