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从梦中惊醒,发现还在小木屋,只是王座,不见了。
他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刚才梦境太过真实,让他一时恍惚。
没有真实的梦只是虚妄。
发呆许久后,嬴政自嘲的笑了笑,就如今自己的处境,秦王?一点都不切实际。
每一个常年遭遇被霸凌的孩子,性格会变得有些自卑胆怯,失去对自我的认同感,不愿意与他人接触。
如果宋坤没有连续救他性命,无法轻易敲开他的心门。
嬴政的心理创伤很难自我治愈,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他需要人善意引导。
宋坤不知道在过去的时空,那个当年嬴政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蜕变成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
应该有一个人生导师,只是不知晓到底是谁,史书毫无记载。
既然他如今有机会,那就让他来扮演这个角色吧。
华夏历史书上,不能缺失秦始皇辉煌的一页。
《大帝养成记》,启动!
……
就在小嬴政在宋坤调教的时候,远在秦国,将会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武安君白起,于杜邮(今咸阳任家咀村),被赐剑命其自刎。
白起担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指挥杀敌数逾百万余众。
有说120万的,有说160万的,反正就没有低于歼敌百万。
战国时期持续250余年,大大小小战争共战死200万人,他一个人就豪取一半。
当时中原总人口不过2300万,秦国以及白起未攻打过的齐国、燕国人口忽略不计,剩余四国合计1350万人。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赵、魏、韩、楚四国,平均每13人,就有一人死于白起之手。
这是什么概念?
杀一人为罪,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杰,杀万人为雄,屠百万人可称神!
白起于作战中用兵如神,威震六国,为秦国大一统做出杰出贡献,然而他的结局,却令人唏嘘。
长平之战后,白起平定上党全境,请求秦昭襄王(嬴稷)增派军士粮草,一鼓作气灭赵。
然而,时任秦相的范雎却被纵横家苏代重金贿赂,他上奏嬴稷:“秦兵劳,请许韩、赵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秦王被说服。
先别急着骂嬴稷,从一名君主的角度思考,范雎的议和策略并无不妥。
秦国先配合在正月割地议和,同年九月,立即撕毁停战协议,再派兵攻赵,剑指邯郸。
白起闻讯,极力劝阻出兵,嬴稷皱眉不悦,说:“前些年接连兵事,早已国虚民饥,当时寡人哪里有人有粮给你?现在不同了,休养生息后,兵强马壮,这次绝对能一举灭赵!”
抛开上帝角度,嬴稷的想法很合理。只是,专业事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去做,他没带过兵,不了解人心。
经长平之战后,秦军士气正盛,骄兵未必会败,而且那时候,赵国并没有固定盟友。今非昔比,赵王低声下气与燕、魏结亲,又同齐、楚交好。
只要秦军再攻,援兵很快就到。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君臣不欢而散,嬴稷坚持发兵,白起患病无法领兵出征。
后来,王陵攻邯郸进展不顺,秦国又增发重兵支援,依旧未见成效。
嬴稷一请白起出山,白起以病重推辞不从。
再败,范雎二请白起,白起分析形势,得出结论,此行必败,嬴稷听闻汇报后,怒骂道:“没有白起,寡人就灭不了赵国吗?”
一年后,秦军围邯郸被“窃符救赵”解围,损失惨重,嬴稷三请白起,再次被拒,心生不满。
一月后,范雎四请白起,仍称病不起,嬴稷气愤,削去武安君爵号,将其贬黜为士伍,流放阴密。
三月后,邯郸战役大败,嬴稷五请不得,见白起还躺在床上,认为兵败的责任全在于白起摆烂,要是他去,早灭赵了!于是将他拉起丢下床,强制命令立刻动身,前往邯郸挽回颓势。
白起病重上路,走得很慢,嬴稷和范雎早已不满,商议决定将其赐死。
败仗了,总得有一个人背锅嘛,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君主。
至此,百分百胜率的SSSR将领卡,被嬴稷亲手毁掉。
白起自刎之前,仰天泣啸:“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古人云:“杀降不详”,有此下场,或许天命为之?
人屠天降震六庭,七分气运已归秦。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
同年,汉初三杰萧何出生。
……
七日后——
小嬴政跟着宋坤走在田野间,偶然在树底下的草丛中,发现一种鲜艳的红色小花,他跑过去,蹲下身子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打量。
“宋君,这是何花草?长得还挺精致的。”
宋坤跟过去瞥了眼,马上就认出,这是萱草花。
当然,萱草是从唐朝才开始的称呼,先秦时期,不叫这个名。
他笑道:“它叫谖草,它还有一个非常有意境的名字,叫做忘忧草。”
“此草可以食用,亦可赠人,如果是你,你最想将此花赠给谁?”
“忘忧,忘忧——”小嬴政望得出神。
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在他生命中,迄今为止,阿母是最难以割舍的。
每一次被人揍,回家后,都是阿母帮我敷药的。
天气炎热时,阿母会在我身边,帮我扇风,哄我入眠。
天气寒冷时,阿母会让我多盖些被褥,不让我着凉。
阿母总是将她最爱吃的,先分我一半。
虽然嬴政自小未能体验到父爱,但是他的童年都填满了母爱。
赵姬生他的时候虽年幼,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没啥经验,她尽全力去照顾儿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小嬴政默默的将一朵朵谖草摘下,用芦苇草捆成一束。
华夏的母亲花就是萱草花,康乃馨是从清末才传入的。
孟郊曾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门,不见萱草花。”
“政哥,你打算将谖草赠给谁?”
“送给我阿母。”嬴政捧着一束萱草花,仰起头对宋坤认真的说道。
宋坤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如果你直接赠花,未免太枯燥了,你阿母也许不能理解,你为何赠花。”
“不如,吟一首小诗吧。”
“你应该念过书,还记得那首诗是歌颂母爱的吗?”
小嬴政用力的“嗯”了一声,他自然记得,并且铭记于心的。
那时在学堂,一首《凯风》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相较之下,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读过就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