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得知季景澄真实的不愿意去幼儿园的原因后,阮衿心中有些酸胀。
她想,他们家真的不需要家规之类的东西。
因为季景澄太懂事听话,太体贴,他不需要被规训被束缚。
他更需要一些鼓励和关爱。
“小橙子的泥巴挖好了吗,需要我帮你吗?”阮衿问。
她其实是一点不爱做这种事的,玩泥巴什么的,说出去都好奇怪。
但季景澄好像很喜欢,毕竟玩了两次了。
她想,既然是季景澄的妈妈,那陪他玩会他喜欢的事也可以,至于这种不好的“游戏习惯”以后慢慢纠正。
季景澄点头:“已经弄好了,妈妈想去看吗,我带你去。”
他牵着阮衿的手,蹦蹦跳跳往外走,很高兴的样子。
阮衿心想,季景澄是想给她看他的玩泥巴成果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夸奖夸奖?
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一种陶艺呢?
如果季景澄真的喜欢,那可以给他报个陶艺班,以后也算是一门手艺了。
只是其他同龄小朋友弹钢琴、跳舞、画画、打高尔夫什么的,她的小孩做坛坛罐罐。
是非常特别的爱好了。
阮衿已经顺利说服了自己季景澄不同的兴趣爱好,但当季景澄把她带到花园,给她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时,阮衿却呆住了。
那好像不是玩泥巴,周围新鲜湿润的土表明这儿才经过松土,季景澄原来弄的湿泥巴上栽了一株小小的花,被妥置在土里,只周围露出一点湿土模样,但大致已经和旁边草坪与花融为一体。
不过刚栽入的痕迹仔细看还能发觉,周围有少许的泥土点,看起来佣人已经收拾过一番,这儿干净了许多。
季景澄走到那株小小的花旁,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它小巧嫩绿的叶,仰起头看阮衿:“妈妈,花花会活下来吗?”
“会的。”阮衿走到他身边,也随他蹲在一旁,看着这一株小花。
“小橙子是在栽花吗?”
季景澄点了点头:“这是妈妈的花。”
阮衿有些疑惑。
季景澄就指着旁边几株长得很好的花说:“这些是妈妈栽的花。”
“今天早上我给妈妈的花浇水,发现这棵被风吹起来了,我想把它重新种下去。”
季景澄指着大花和小花说:“我觉得这小花是大花的小孩,因为风把花的小孩吹跑了,它们肯定很难过,我把小花栽在大花旁边,它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小花要在大花身边,就像我要在妈妈身边。”
说完,季景澄朝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问他:“妈妈会不要我吗?”
阮衿觉得自己心好像软成了一团浆糊,她说:“当然不会。”
她伸手,抱住季景澄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心酸,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误会季景澄不想去幼儿园的原因,还误会他喜欢玩泥巴。
明明季景澄有颗很柔软的心,在做很好的事情。
“小橙子对不起。”阮衿认真地说,“妈妈不该对你生气。”
季景澄摇了摇头,声音软软地说:“没关系呀,我当时只有一点点难过,现在已经完全不难过了。”
他靠在阮衿身上,觉得妈妈身上香香的。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了,最难过的时候就是妈妈不理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但现在那些难过都飘走消失了,因为妈妈刚才答应了他不会不要他。
妈妈说的话都是真的,当然那些不好听的话不算。
*
阮衿陪季景澄一起收拾了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季景澄是个特别爱干净的小孩,他的东西他都自己放着,放在哪里也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儿童卧室很大,放的东西也不少,但都井井有条。
阮衿看了都啧啧称奇:“小橙子你这么小就会收拾房间了啊,真厉害。”
正在找寻自己最喜欢的彩笔的季景澄小脸一红,没有说话。
他把彩笔盒打开,检查了下里面是否有空缺,然后才关上放进书包里。
阮衿又在称赞:“小橙子还会画画吗,太棒了。”
被夸得脸蛋红彤彤的季景澄终于小声出声了:“妈妈。”
“怎么了?”
“其实……”他很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收拾的房间。”
“是王阿姨帮我收拾的。”尽管很喜欢妈妈的表扬,但季景澄觉得还是做个诚实的小孩更重要。
“画画是梅老师教的,我还没学会呢。”
“但梅老师说我画的很好,颜色选用很出彩,很漂亮。”他其实不太理解老师说的一些话,但没关系,那些夸他的话他都记得住。
看着小孩仰起脸蛋带着小小羞涩,露出想要得到表扬的神情时,阮衿一秒接收到信号,摸了摸季景澄的脑袋。
“小橙子也太厉害了吧,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宝宝了。”
阮衿此刻无师自通了一些幼师技巧,果然把季景澄哄得咯咯直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明明有些时候看是一个很稳重很聪明的小孩,但非常吃糖衣炮弹。
晚上睡觉时,阮衿本想要不要哄一哄季景澄,但季景澄表现出非常独立的模样,冲她挥了挥手,说:“妈妈晚安,明天我要去上学了。”
阮衿看着他矮墩墩的身体走进自己房间,把门轻关上,还在门缝里朝她笑的模样,心里快软成了棉花糖。
时间已经九点,但季明宴没有回家,阮衿记得前两天季明宴虽然也在躲着她,但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人,关于季景澄的事,她想知道更多,最好的方式便是从季明宴这儿打听了。
但九点半时,季明宴依然没回家,尽管还远没到阮衿的睡觉时间,但她咬了咬腮帮子,觉得季明宴实在过分,于是二话不说跟季明宴打去电话。
很快通了。
电话那头,季明宴只出声喊她的名字便没再说话,那头背景也一片安静。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阮衿问。
季明宴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来,夹着淡淡的电流,有微许失真:“公司有事,比较忙……”
“那你不回来了吗?”阮衿直接问。
季明宴没说话。
阮衿手握成拳头,狠狠捶了下沙发,看她狰狞的神情和一点不留情的力度,很难不相信她此刻把沙发抱枕当成了谁谁谁。
“可是我在等你回家,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阮衿一边大力捶着抱枕,一边发出了弱小无助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