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顺着这话打听,“这是小乔男朋友?”
外婆撇撇嘴,“谈了有几年了,准备趁着十一在苏城领证。”
周奶奶语气酸溜溜:“外孙女婿做什么的啊,要是做模特或者网红,这碗饭可吃不了太长。”
看样子最多也就三十上下,这么好看,又有钱,除了出卖色相还能是别的?
外婆手下利落,三两下地给黄花鱼开膛破肚,“也不怪你这么说,我当时第一眼也觉得,男人太好看了肯定靠不住。可人家小裴清大毕业,又从海外读了博士,现在在京市的大三甲医院做主刀医生,父母亲地产生意也做得不错。”
“冬奥会看了吧,那整个滑雪场都是人家自己的。你这老观念也得改改,不能觉得帅哥都是草包,就劝人家嫁个丑的。”
周奶奶的外孙女嫁了个程序员,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就是个子不高,还显老。
外婆的话句句像刀子似的,专往老邻居痛处上戳,一戳一个准。
人在眼前晃过一圈,外貌上做不得假,又是清大又是冬奥滑雪场的,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俩词的分量。
周奶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不服气地哼了声,“那要真按照你说的,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栽给你们家小乔了?”
外婆收拾好鱼,拿香皂把手洗得香喷喷,“谁知道呢,我们囡囡从小就命好,婚姻大事上也不用我这个老家伙操心。”
周奶奶:……
江乔命好不好的不清楚,她这个外婆倒是真嘴硬。
男人女婿死得一个比一个早,女儿再婚了也不往她身边凑,外孙女嫁个有钱人又怎么样,又不是亲孙子,人家还能孝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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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隔音不好,外婆讲话中气十足,隔着两层木板门传进来,每句话都清清楚楚。
她能听见,那屋里另一个人也能听见。
江乔尴尬得脸红,坐在沙发对面的裴知鹤倒是十分淡定,嘴角全程向上扬起,明显心情不错。
脱掉外套,他身上是一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衣,袖口很得体地挽起。
男人优雅地端起茶杯喝茶,镜片下的眼睛泛着饶有兴味的光,仿佛是在品评什么好戏。
外婆夸他的时候,裴知鹤还没什么太多反应,等到“冬奥会”三个字一出,他才微微挑了挑眉,轻笑出声:“外婆还挺懂。”
江乔赶紧解释:“你刚刚介绍完自己,估计外婆顺手拿手机查过了,老人家没坏心,你别介意。”
裴知鹤看向她,语气愉悦而微妙,“外婆这样做,说明对我还算满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江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急匆匆挪走视线。
今年梅雨季长,天花板角落透水格外厉害,过年时的一小块霉斑已经发展成一大片,隐约有开裂的兆头。
江乔看着看着就开始皱眉,裴知鹤也跟着抬头,随口问:“房子这样多久了?”
江乔:“从来没好过,外婆她不在意,觉得没必要修。”
裴知鹤点头,很平淡地应了声。
从记事起,江乔就一直和母亲外婆生活在这间小屋里。
母亲出售丝绸厂时,把家里的老红木餐桌椅一起卖了,外婆又去二手市场东拼西凑了一套回来。
小餐厅乍一眼看过去温馨整洁,没什么异常,只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其中的玄机:每把椅子都不一样高,看上去整齐,是因为外婆挨个给缝了猫猫头椅子套。
江乔从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即便是去年被来做客的前男友甩脸色看,也从未觉得有哪里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