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人以为秦祯除了苏烟文的孩子谁也不要,实则并非。秦祯虽暂时屈从于氏族,但他终究是皇上,皇上无所出,并不合理。秦祯此举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情深,借此麻痹氏族和苏烟文。
秦祯在自己的小书房,召见了几个亲皇派的臣子,这些人是他的权利中心,都是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虽暂居低位,但才智不输那些氏族派。
“皇上,幸不辱命!崔复顺利回京复命了!”秦祯派去西河处理水患的御史崔复回京复命,也给秦祯带来了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如何,是否真如卿所言?”秦祯表情难掩激动。
崔复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册子,“这是臣下记录的一部分,西河郡的土地大多归几家氏族所有,剩下的民众耕种的土地极少,此次西河决堤也是另有缘由。”
秦祯翻看册子,眉头越皱越紧,“你说。”
“是,臣下和季尹大人到了西河郡后,就分头行动,季尹大人前往安抚流民,发放赈灾物资,而臣下趁机调查事故缘由,本是和他们上报的相差无二。但是臣下去看过大坝河堤,结构完好,用料也是很完善的,并无开裂现象。臣下访上游几户人家,有人说有时半夜听到一些河堤传来动静,但是并不敢上前查看,因为有家兵看守。”
“简直是胆大妄为!”秦祯生气极了,他气喘吁吁的在房内走来走去,“然后呢?!那些家兵是什么人家里的,他们何故要炸堤!”
崔复在秦祯生气时就把头低伏下去了,声音从衣服下传来,有些发闷。“他们是为了土地。”
秦祯瞪大了眼睛,“这些人…简直就是狼子野心!简直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土地都是国家的,他们凭什么占有!”
崔复安静的低垂着头不再说话,一旁作壁上观的户部检事这时候发话了,“皇上,地方氏族做大,并非好事,若是此时能借西河决堤一事,重挫西河郡的氏族锐气,或许咱们便可有机会永远剪除这一心头大患!”
秦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依旧皱着眉,但表情已经不再那么愤怒,一甩袖坐回龙椅上,“崔卿这册子你从何而来?”
崔复抬起身子,依旧低垂着头,“这是臣下遇到的一个流民献上的,他本家本身平头百姓,他苦读数十年只为高中回家报孝父母。父母本是当地豪族家的佃户,却被连年涨价的地租逼的无处容身。臣下已经将他带入京城,现暂居臣下家中。”
秦祯点点头,“此事既然已经上报,自然是要妥善解决,你们有何解决办法。”
“臣以为不可退让,应该以此为契机,清丈土地,归田与民!”户部检事跪在地上,大声说着。
秦祯有些心动,清丈土地可是留名千载的好事情,从靖帝在时,就对氏族下笼络的流民和土地垂涎三尺,可惜他的父亲并没有乘机做出些成绩,而是任由氏族发展,一发不可收拾!眼下,或许这个重担就要由秦祯来负责,若是清丈人口土地成功了,史书上该有多少溢美之词。这对于秦祯来说可是莫大的吸引力。他满意点点头,“此事不可随意,你们拿个详细章程出来,明日上朝讨论。”
崔复适时插入一句,“可是朝中以相国大人为首的氏族朝臣定不会答应此事。”
秦祯一听他提起苏英,便皱起了眉头。苏烟文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似是眼下不便和苏英起直接冲突,但是若让他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又不舍得。
户部检事看出了皇上的纠结,捏着胡子笑了笑,“皇上,您才是一国之君,何时您下旨意,还需要看一个朝臣的脸色。况且,还田于民是天大的好事,民间百姓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俗话说民为贵君为轻,爱民如子的皇上,难道不值得朝臣们称颂吗?谁又会出声反对呢?”
秦祯被这一番话说的舒心至极,他仿佛能够看到民众山呼万岁的场景,能够看到史官对他称赞有加。秦祯满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你们去拟章程吧,明日再议。”
众人领命而去,崔复走得比较慢,落在后头,户部检事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行。崔复看了他一眼,疏离而恭敬的笑笑,“大人,还有事吗?”
户部检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眯眯的看着他,“崔大人此次做的如此出色,皇上如此满意,明日定有大赏,我先恭喜了!”
崔复忙还礼,“大人客气了!”
户部检事笑着扶起他,“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户部检事只和崔复说了这两句话,便不再等崔复,径直自己走远了,崔复回头望了望巍巍皇城,心里想着在西河郡遇到的流离失所的民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