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可惜的是我并未能听到师父承认他是一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坏和尚。

原因是苏白白不见了。

话说我正一脸好奇地问师父他是否真是和尚,师父将话题堪堪一转,道“怎的不见你师弟?”

我讶异道,“不是他去找的你么,我本就想问他既去找你了为何没同你一起回?”

师父急急道,“前来唤我的是照看你的丫鬟晚翠,哪里是你师弟!”

我一撅嘴道,“我方才便说了他是去找你了,你只顾着应付那群先生大人,不听我,如今耽搁了这么久,指不定你的乖徒儿早就被他的仇家抓走啦!”

后来在寻找苏白白的漫漫时光里,我时常忍不住会想,那时我若是知道这世间有四字叫做一语成谶,我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师父反手一拍我的头,“你这小子,嘴皮子太也厉害!你师弟许是在这府中迷路了,你且在这等着,为师去寻了你师弟来便携你俩一同去城中繁华处逛逛。你便看中了什么师父都买给你。”

闻言我并没有似往常一般迫不及待的扑到师父身用小脸蛋去蹭他总是一本正经端着的脸,这并不是因为我不似往常开心,而是,身上有伤,我做不到啊!

于是我便只好还师父一个嘴咧到耳根的大笑以示我实在是开心至极。

师父却并未即刻出去,却往那摆了吃食的几边走去,拿了几块糕点,放到我枕边,道,“桂花糕,豌豆黄,千层饼,绿豆糕我各拿了一块,若肚饿了便先吃着,为师会早些回的。”

如果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我必定是大恶。

我明知师父向来是个大骗子,每次被他骗后都觉得自己当初坚定相信他是个错误,然而下一次师父任说什么我仍旧会抛开不死心浮现的种种质疑,各种信任师父。

相信师父简直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错误。这个错误再一次坑害了我。

其实我早在师父在我枕边放上糕点时就该想到他所说的会早些回的是放屁……

窗外天色慢慢变暗,沉重浓厚的墨色从天际铺开,一丝丝渗透纸窗来。

四下一片静谧,唯墙角有蛐蛐儿尖锐而细微的叫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许是开春了罢,房内未放置炭盆却并不清冷。

孤单寂寞百无聊赖的我合眼躺在床上瞎想,若是苏白白真被仇家抓去了怎么办,师父定会找法子去救他的,我自是不必担心。

可若师父也救不了反被杀了呢?我可怎么办!我现在身子没好利索,被这家人赶出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若到那时候,我便苦苦哀求这家大人留下我,签下卖身契做仆役也无碍,保住性命要紧。

然而做了仆役我便要去伺候旁人了,必得每日起得早早睡得极晚还不得饱食,我又不讨喜又不会干活儿,若是主子不是个心慈的我许会被日日责罚打骂,能活到几时还不一定。

权当我活下去了,又能怎样呢,我要活着做什么呢。若是死不痛的话,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我这样越想越悲戚,竟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呜呜哭出声来,以致师父进来时讶异道,“你竟知道了么?”

我此时正哭的起劲,并未听清楚师父所言,见师父进来,不顾肚腹处钻心的疼痛,强撑着爬起来紧紧抱住师父,喃喃道,“您还活着,真好,阿月不必去做仆役了。”

师父微微笑道,“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这是怎么了,可是听到了什么?”

我抬起脸眼泪汪汪地望着师父,道,“阿月方才在想,若是师弟被抓走了,师父又死了,阿月可怎么办才好。”

师父笑着,那笑容却似有些牵强,道,“阿月在,为师怎敢轻易死去?”

我把头埋进师父怀里,道,“自从来到中原后我心里总是不安稳,总是不由自主便会想到师父会死掉。师父,我们与师弟……”

我刚想求师父带我和苏白白二人回大漠去,想起苏白白来,又问,“咦,苏白白怎的没跟师父一同过来?”

师父道,“你师弟玩累了,我便没让他过来,他已回房歇息了,你可想睡否?”

我心下埋怨,苏白白这小子果真是玩去了,白叫我替他担忧。便道,“我睡了这么久,想同师父说话,不想睡。”

师父帮我掖好被子,起身点燃烛架上的蜡烛,一朵朵小小的火焰花跳跃着盛开着,驱逐了满室黑暗。

师父又挑了挑烛火让它愈发明亮,方缓缓道,“你想听师父讲故事么。”

我摇摇头道,“我想知道为何师父本是被当做黑衣人头领抓走如今却被这府中大人当做座上宾礼遇有加?我一早便想问,只是你不愿告诉我,如今我正无聊你便告诉我罢。”

师父狡黠一笑,道,“你且闭上眼。”

我乖乖闭上眼,顿觉有一冰凉的物事紧紧贴在我脸上,我睁开眼,对上师父微笑的眼。

师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小镜子,我冲那镜中望去,顿时一惊,镜中那目瞪口呆的小童,竟是一张生面孔!

师父道,“你勿怕,为师不过是在你脸上贴了一张皮面具。”

我这才舒了口气道,“然这与阿月方才所问又有何关?”

师父道,“如今元朝日益衰微,各地揭竿而起造反的又是一派能成气候之景。

这家府中大人乃是朝中高官,人头在红巾军中悬赏颇高,造反的若打来了势必会死于战乱。

为师便于审讯之时强邀大人前来,道是有要事要禀老爷,而后告知那大人为师会易容之术,可于城破之时帮他扮出一个替身助他出逃,又亲自试演一番,那大人便将为师留下,更兼为师会些阴阳岐黄之术,便在这府中做了道长。”

我正欲开口,师父却似看穿了我疑问一般,道,“为师这光头只说是幼时患疾,头发尽数脱光,而那香疤已被师父用药物涂抹掩着,旁人看不出来。”

说着一伸头,我看过去,头上香疤果真没了。

我道,“那也太好了,师父给苏白白扮上一扮,咱俩也扮上一扮,管叫那黑衣人认不出我们!”

师父却是沉默。

我却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师父既做了府中道长,就不要为阿月杀了那恶人,若被发现……’师父道,“你大可不必担心,为师不过是借口制作面具需人皮罢了,便将那踢你之人杀了。“我一听,顿时觉得脸上那块冰凉凉的东西阴寒无比恶心无比。

师父却是哈哈一笑,“我的徒儿怎的这样胆小,你脸上这块,只是植物汁液与蟾蜍粘液一同蒸干所制,并非人皮。”

什么……蟾蜍……不行了,更恶心了,脸痒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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