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堆起谄媚的笑：“主任您好，我是生产车间第五小组的工人宋光，想来问问转正的事儿……”
蓝雪挑挑眉头：“你叫宋光？申请交了吗？”
这人就是宋晚秋的大伯？
蓝雪正好是负责转正审核的工作。
她因为害喜请假好几天，还不知道宋光要转正的事儿。
宋光点头哈腰的：“主任，我小组长已经交给您了。”
他这几天为了那块手表，花了不少心思。
不敢告诉杜琴，更不敢管她要钱。
他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又东拼西凑的找人借了不少，才买上了手表。
好歹能把转正申请递交上了。
按道理说很快就能下来的事儿。
可宋光等了好几天没动静，心里很不安。
他就想着来打点一下负责审核的领导，能让转正的事儿快点定下来。
蓝雪找出宋光的申请表格看了起来。
“你是接你弟弟的班？”
宋光以为这只是一般的问询程序，就点头：“没错，年初我弟出事故死了，我接了班。”
蓝雪心想，果然跟宋晚秋说的一样。
“你弟没有别的亲人了？老婆孩子呢？”
宋光立刻道：“弟媳也死了，孩子都太小，接不了班。”
蓝雪又问：“哦，孩子多大啊？”
宋光心里一慌，不明白蓝雪问这个干啥。
他觉得对方也不会去调查，就扯了个谎：“大侄女今年10岁，俩小侄子更小……”
蓝雪挑了挑眉。
10岁？
“你侄女叫啥？”
宋光一愣，不懂为啥还问名字，也不敢不答：“叫宋……宋晚秋。”
蓝雪嗤的一声笑了。
全对上了，宋光真是会撒谎！
十五六岁的侄女，他竟然骗组织说是10岁！
果然这工作是抢人家宋晚秋的。
宋光见蓝雪笑了，心里发毛。
“主任，我的申请有啥问题吗？”
蓝雪不动声色：“哦，你回去等着吧。”
宋光心里更没底了，赶紧把手里的篮子放到蓝雪桌上。
“蓝主任，这是我们村的特产，给你尝尝鲜。”
里面装了两条大鱼，就算在黑市也不好买，是拿得出手的东西。
宋光一靠近，蓝雪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气。
她怀孕害喜，最受不了就是腥味儿，脸色就不大好。
最要命的是，宋光还当着一办公室的人给她送礼！
蓝雪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要是收了这东西，岂不是以公谋私？
“宋光同志，快把你的东西拿走，这是工作单位！”
宋光只想着转正的事儿快点下来，哪能拿走？
“主任，这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点心意！”
说完，他就丢下篮子，转身离开了。
蓝雪一个孕妇，也不敢快跑去追还东西。
她气的不行，坐回办公桌，拿起笔就在宋光的申请表格写批语：
该同志不勤恳工作提高思想觉悟，试图用小恩小惠腐化同僚，实属恶劣。
写完，又在表格的“不合格”栏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蓝雪收起表格，递给下属：“小洪，交给领导办公室，另外你帮我把鱼还给宋光！跟他们小组长说一下，管好组员，别搞这些腐化的事情！”
小洪同志接过：“是！”
她先送了表格。
然后就拎着鱼篮子，小跑往生产车间去。
急匆匆的，就撞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几个人。
“蓝厂……蓝副厂长？！”小洪一慌，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
里面的两条大鱼滚了出去。
蓝副厂长正在视察车间。
厂里人在工作时间拎着鱼乱撞，这像话吗？
他低声一喝：“干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
小洪是个新职员，刚来不到一个月。
被这么一吼吓慌了神。
“对，对不起，副厂长，是蓝主任让我来的，有人为了求她审核转正，给她送礼……”
蓝副厂长正是蓝雪的父亲，一听这个话，脸色一黑：“什么？”
当这么多人说她女儿以公谋私受贿赂？
这不是影响他的声誉？
小洪立刻又道：“蓝主任说不能做这种以权谋私的事儿，让我把东西送还给人家。”
蓝副厂长松了口气，不过目光又冷了几分：“是哪个部门的？”
“是第五小组的宋光。”
蓝副厂长立刻对身后的秘书说道：“今天下午早半小时收工，召集全厂人开大会，好好批评一下这个宋光！转正靠送礼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制止！”
秘书立刻去安排。
第五小组的人，马上就接到了通知。
宋光还在做着转正的美梦，觉得那两条大鱼应该能办成这事儿。
听到了小组长黑着脸的通知，宋光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他在心里悲鸣：完了，全完了！
化肥厂发生了什么事儿，宋晚秋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她也只能说都是大房的因果报应。
给蓝雪送完了羊杂，她照例去了黑市。
她手里的钱早够买自行车了，现在就差票了！
宋晚秋想抓紧凑够，早点买上自己的车！
刚做了两笔生意，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悄悄凑过来。
“丫头，听说你这有肉卖？”
宋晚秋点头：“还有几斤，你要多少？7毛5一斤，主收工业票。”
大姐说道：“我想要二十斤，你能弄到吗？”
大姐买肉是想送礼的，听说黑市上一个小姑娘卖的便宜，她就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宋晚秋也愿意做大生意：“20斤太多，今天没货，明天可以。”
“没票只给钱的话，你怎么卖？”
“没票就是正常价，1块2一斤。”
“丫头，我一下买20斤，能不能给便宜点？我还会介绍客人给你的。”
她之所以找到宋晚秋，就是为了图便宜。
宋晚秋皱眉：“大姐，不是买多少的问题，价格和规矩就是这样的。”
她的肉不比别人的差，没必要自降身价。
之所以要价7毛5，只是因为着急收票买自行车。
没票就得按照黑市的规矩来。
大姐转了转眸子：“行吧，我去整票，你能不能少收几张票？”
宋晚秋是个干脆的性格，不想跟她墨迹。
“本来20斤肉得10张票，你要是全能给工业票，8张就行。”
少给两张票，大姐总算是占着了便宜。
她满脸喜色：“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还这个点，在这儿交货，行吗？”
宋晚秋点头：“没问题。”
反正不管跟谁做生意，她都是现场下单。
就算对方爽约，她也不损失。
宋晚秋又做了几单生意，就要换下一个黑市。
她刚出巷子，就被人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