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拿着粉红色的扇子在手里敲了敲,“我昨天好像在小区门口看见老周的学生了,我喊了她一声,但她没听见,直接开车走了。”
继欢脑中闪过徐晓云的身影,“是身材很瘦小的那个女学生?”
“是不太高,挺乖巧的一个女孩子,经常过来看望老周,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老太太口气里不乏艳羡之意,“有这么一个学生,比亲孩子还孝顺,要是我家那几个也能时常回来就好了。”
听了老太太的描述,继欢有八成把握那个女人就是徐晓云。
她的家离这里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不可能是顺路,她偷偷回来是想将她留在这里的东西全部拿走。
老太太瞟了一眼楼道,随即放低了声音:“诶,女警探,这老周怎么会突然猝死啊?是不是被人害了啊?”
继欢干笑两声,“没有的事,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而已。”
“嘿,你可别忽悠我,要真是简单猝死,直接就送去殡仪馆了,也不会死了还到警探局走一遭。”老太太凹陷的眼睛里透着精光,“老周挺好的一个老头,也不多话,会得罪什么人呢?”
继欢:“……”老太太您侦探剧看多了吧!
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了很久,继欢这才从包里掏了出来,‘尤坚’两个字正在屏幕上跳动,往右一滑,接了起来,率先开口:“什么事儿?”
尤坚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第一起王望画者的死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分检出死者体内有麻黄碱和奎尼丁的成分,还有一个就是那瓶维生素C片上发现有少量奎尼丁,我们现在直接去博物馆抓徐晓云。”
继欢听到那边有车辆启动的声音,“好,我这就赶回去。”
警探局讯问室。
徐晓云一脸惊恐的看着继欢和她身旁的尤坚,声音里透着颤音:“这位警探,你们抓我来干什么啊?我没有做错事啊。”
“有没有做不是你说了算!”尤坚沉着脸,像个冷面阎王,把胆小的徐晓云吓得哆嗦起来,声色厉苒地喊道:“我没有犯事儿,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我可以投诉你们的。我要找律师,我要见我们领导!”
“你没犯事儿怕什么?”尤坚冷哼一声,“你和死者周永什么关系?”
徐晓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镇定下来,“昨天这位女警探已经问过了啊?”
尤坚的声音又高了一分,也冷了一分,“废话少说,你和死者周永什么关系?”
徐晓云往椅子里缩了缩,“他是我的老师。”
尤坚敲了敲桌子,“只是你的老师?”
徐晓云脸色一白,停顿了片刻后后点了点头:“只是我老师。”
继欢敲了敲桌子,“我在周副馆长家中发现了一条淡紫色的裙子,挺漂亮的,是乔纳斯上一季的春装。”
徐晓云的脸白得没了血色,声色厉苒的高声说道:“不是我的。”
“入门的鞋架上的女士拖鞋,你拿走了,可你忘记了洗手间里还有一张淡粉色的洗脸巾。”继欢看着徐晓云逐渐变换的脸色,缓缓说道。
徐晓云垂头丧气的捧着脸,带着哭腔摇着头:“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继欢笑了笑,“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徐晓云坚决否认。
继欢敲了敲桌子,“小区门卫的监控里正好录下了你昨天晚上七点进了周副馆长家中,十分钟后提着包驾车离开,如果不是你的,那你怎么去,或者说你就是害死周副馆长的人!”
站在单向玻璃外的沈嘉啧啧两声,和一旁的司法医说道:“没想到她竟然和这么个糟老头有一腿?”
司南看着审讯室里那个神采飞扬,昳丽清冷的女人,眼底无限温柔,“事有千奇百怪,不足为奇。”
沈嘉点头:“副队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只看了些局部照片,竟然能发现这么多问题,要是我肯定不行。”
“她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就赶超了大家很远。”司南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审讯室里的继欢并不知外面对她的夸赞,她将徐晓云步步紧逼到了丢盔弃甲不敢再掩藏撒谎,痛哭流涕着说道:“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拿走了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继欢和尤坚对视一眼,眉眼间透出淡淡的笑意,“为什么要拿走?”
“我怕被人发现,老师死了,去他家里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徐晓云一五一十地说道:“但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相信我。”
继欢将桌上的一次性水杯推到徐晓云的右手边,“周副馆长在死前有什么异常?”
“异常?”徐晓云不自觉的将杯子端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没什么异常。”
继欢冷笑一声,双手搭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你还想说谎吗?”
徐晓云将水杯抓得很紧,把头垂得更低了,“我……没有。”
继欢微微朝后仰,靠在椅子上:“你是不是开始厌倦了和周副馆长的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想到家中的儿女丈夫,想回归家庭,结束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可周副馆长不愿意,所以你采取了非常手段?”
“没有,你血口喷人。”徐晓云有些怒意,反而找回了几分理智:“你们这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
但这几分理智并不足以支撑她澄清自己,因为继欢又开口了:“你说你没有,可我们在周副馆长的维生素c片上发现了少量奎尼丁成分。”
徐晓云一心专注于文物,不太懂医学等成分,双眼茫然的看着继欢二人。
尤坚解释道:“奎尼丁是常用于治疗房性早搏、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的主要成分之一,使用不恰当会导致心脏停搏,加上外界因素影响容易导致猝死。”
“我不知道,我从药店里买了就交给老师了,没有开封过。”徐晓云果然被吓到了,连忙解释道:“老师吃了小半瓶了都没问题,怎么突然就会这样?这和我没有关系。”
“也许是临时加进去的。”尤坚睁眼说瞎话。
徐晓云斩钉截铁的说:“我没有!”
“那你和我说说周副馆长死前到底有什么异常?”继欢又转回了最开始的问题。
尤坚见徐晓云张嘴就要说话,阴测测的开口:“想清楚了再说!”
徐晓云身子一僵,沉默许久后才说道:“老师是有一些异常。”
继欢颔首。
“从半个月前,他接到了一个未知来路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我问他他也不说。”徐晓云犹豫了一下,“但我偷听到了一点。”
继欢和尤坚对视一眼:“听到了什么?”
“隐约听到老师骂对方,说没钱什么的。”
继欢皱了皱眉:“之前怎么不说?”
徐晓云低声回答:“我觉得给钱什么的可能牵扯到了金钱交易,对老师的名声和职称可能有影响,所以我才选择不说。”
继欢嗤笑一声,她突然想起压在死者书桌上的几份评级报告,如果死者的名声有损,就会推翻他之前给学生们写好的评论。
这女人,也不过如此。
继欢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呢?”
徐晓云接着说:“有一天中午,老师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出去了,下午回来之后就有些萎靡不振。又隔了两天,老师开始一有空就去展厅里,有时候连午饭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