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卿莫端一碗!”
花无常看着香尘离去低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落尽,香尘对着唐卿莫到:“我要出去一趟,晋城还有一个病人需要去处理,你自己睡吧!”
唐卿莫知道花无常一直都没有走,也知道他们之间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等到香尘要跟那只花猫走时,还是膈应了一下。
“知道了!”
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嘴上还是同意了,他不想让香尘难做,为了让香尘留在自己身边,他只能让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虽然现在温度不是很高,但是你也不能到处乱跑。天亮之前我会回来的!”
“你说的,可不能食言哦,不然我就自己煮早饭吃!”
唐卿莫有些孩子气,香尘知道他这是怪她今天回来晚了,微微一笑:“不会饿着你的!”
夜渐树梢,香尘和花无常终于回到了城主府,香尘看着城主府门口站得笔直的侍卫轻轻到:“你们占了城主府,那原来的人呢?”
花无常戏虞到:“关起来了,怎么,你也想救他们?”
“不是,只是问问。听素问说府主的小儿子年轻气盛,放荡不羁,原本今天想见识一下,却不想今天遇到了你们的事。”
花无常听出香尘话语里对那个人的不满了,笑着说:“那可真不巧,以后你也看不到了。”
香尘笑而不语,花无常无遗是聪明的,和聪明人交流总是愉悦的。
“无常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当两人刚踏进院子里,阮公公就小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无常公子,主子……主子醒了,醒了半天了,你和李首领都不在,咋家惶恐啊!”
阮公公说完,差点都要跪下了。看着他一脸纠结的苦瓜相,花无常和香尘相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香尘没有跟进去,那位大人昏迷的时候决定权在花无常手里,怎么医治都没有问题,可是人醒了,决定权就还在那人手里,同不同意他继续医治还很难说。。
看着天上的月亮,很亮,犹如白昼!
唐卿莫躺在床上透过窗户也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很亮,盈盈白光倾泻而下,照进窗来,唐卿莫只觉得苦涩。
连日来一直忙着悲伤寻死,颓废不堪,现在静下心来才想起事情发生突然,完全没有去想这其中的关联。
记忆里,父亲是一直在闭关,阁主之名形同虚设,所以唐涧天阁一直都是二叔代管。而二叔对于自己以往的种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曰我是唐涧天阁下任阁主,实则是在为我树敌。大夫人无所出,对于自己和唐婉柔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没道理只有自己这么惨。二夫人是个有手段的,和二叔之间总感觉怪怪的。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大吵,可是最后妥协的都是二叔,无形让二夫人在唐涧天阁的地位顺风而上。而二夫人对母亲和自己,那是千万个不顺眼,自己也是在被暗算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她肆恣辱骂言语。母亲的毒到底是谁下的?为何突然之间他们就动手了?事后二叔对于自己的遭遇现在想来居然带着隐隐的兴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起因到底是什么?那一张熟悉的脸在脑海里不停的变幻,渐渐变得陌生,这让唐卿莫非常烦闷,起身出了屋四处游走着。
走着走着唐卿莫走到了一片竹林前。便被一片竹林挡住了去路,唐卿莫抬头看向这片竹林长得茂盛而宏伟,风过莎莎响声竟是有些震耳。
借着月光的照射,唐卿莫居然在眼前的竹竿上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划痕,一条两条……几乎临近的竹子是划满了。
像是在记录着什么,这些划痕整齐排列,一眼过去棵棵如此。
唐卿莫看着地上的痕迹,明显是有人经常走,看着痕迹的延伸望向来时的路,突然一下明白了什么。
这里怕是香尘用来计算日子的地方。唐卿莫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楚,香尘是以什么样的心性的,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
瘦弱的肩膀却努力的活着,本就善良却被迫要学着去报仇,真不知道他的动力是什么。不过等自己好了,帮他一把又如何,何况万药山庄,他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要弄清楚。
花无常缓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床上的欧阳覃双眼无波的看着床帏,听到脚步声传来才艰难的侧过头看去,透过垂落的轻纱帐看到熟悉的身影,欧阳覃的眼里终于多了一抹光。
“无常,这条路可以走吗?”
跟随主子多年,花无常自是知道自己主子说的什么。
质子回朝,才一踏上国土就被遇害,还是如此之猛的毒药,可见那些人的心之薄凉。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些暗杀中博一条生路,在从那瞬息万变的朝堂之上博一条出路,而那一条路只有一个。
“幼时离家,少时围。在他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回家何时,不知回去何往。如今那所谓的父皇年迈,想起了我。用七座城池换我回来之时我就已经是一个罪人了,何况我无权无势无根基,哪里碍着他们了,竟是如此容不得我!”
欧阳覃的眼里隐隐的泛着光,这痛是真的痛啊!
花无常垂首到:“殿下,您只有到达了那个位置,才算真正的安全。这条路不好走,但必须走,哪怕遍体是伤!”
欧阳覃,东原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有人传言他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因为他是皇帝最爱女人的儿子,连名字都带有那个女人的姓。也有传言说他是皇帝最不喜欢的儿子,当年因中原国强盛,连连向东南西北四原之国发起挑战。利用极强的资源和绝对的地理优势,四国联合之力都反抗不了,最后各国不得不派出自己的皇子成为中原国的质子,而欧阳覃便毫不留情的被丢去了中原国,从来不曾过问。
没有人体会过,同样是质子,其他三国的身边总是源源不断的真情惬意,而他就像是被遗忘得自生自灭!
母妃的记忆越来越少了,而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了,当年因为母妃的事,整个母族销声匿迹,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欧阳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坚定。
“我想快点好起来!”
花无常听到欧阳覃的话,心里也是一松。
“殿下,我们已寻得良医,这次有惊无险也多亏了他。”
“无常,你很少夸人的。”
欧阳覃一直看着床幔,花无常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探究。
当香尘再次进到房间里,现在闻到的淡淡血腥味相对于下午来时的味道好了许多。
香尘朝花无常点了点头,刚想掀开床前帘幔进去就听到阮公公的声音:“香尘公子,您就在这帘幔之前悬线搭脉吧!”
香尘一愣,伸出的手慢慢背在了身后,眼神有些嘲讽但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一根细细的金线从里面牵了出来送到了香尘的手里。
素白的手指捻起,另一只手伸出两指轻轻搭在金线之上。
香尘一直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花无常看着他认真的摸样也不想打扰。阮公公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医术了得,平时那些太医都要望闻问切半天,何况是悬线搭脉。欧阳覃依旧看着床幔,静静的等待着。
半刻钟过去了,香尘才将手里的金线递给了阮公公。
看着帘幔之后的人淡淡到:“不知这位公子是想慢点治还是快点治?”
欧阳覃听到香尘的话,知道这个大夫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慢当如何,快当如何?
慢,三个月时间慢慢治,每隔十天一次药浴,促进血液让新的肉快速生长,过程慢却无痛楚。快,一个月时间,药浴配以药汤双管齐下,过程快但其痒难忍,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有什么会比这次中毒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欧阳覃心里如是的想着。
“我想我能承受。”
欧阳覃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是里面的坚定令人毋庸置疑。
“主子,既是三个月能好,何必……”
李清风刚刚进房间便听到自己主子的决定有些不解的问道。
花无常扶额有些头疼道:“闭嘴吧你!”
香尘没有理会李清风,在场的最没有发言权的怕就是他了吧。
走到阮公公的面前,交代了需要的药材后对着欧阳覃道:“公子两日内不可食荤腥,阮公公准备药材需要时间,我先下去帮你熬点药粥。”
“有劳了。”
欧阳覃感觉到香尘离去,才侧过头看着花无常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欧阳覃说的是肯定语,花无常有些了然,走到帘幔前俯首叩拜到:“主子,香尘是江湖人,我有招揽之意,他曾许诺,若需要帮助他定当全力。”
花无常不敢把香尘拒绝他的话禀明给欧阳覃所知晓,自己的这个主子,如果外人看着他势力单薄想要小觑他,那可能会万劫不复吧!
“无常,你怕我动他?”
“主子多虑了,李清风还需要他医治。”
欧阳覃如鹰般的眼神看着花无常,花无常面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欧阳覃看了一会便收回了视线到:“呵呵,罢了,无常你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的,下去吧。”
花无常直到退出房间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随着他一起出来的李清风疑惑的看着他问到:“你好像在害怕?”
花无常侧首看着他说:“怕你治不好!”
李清风见他又拿自己的隐疾说事,铁青着脸不理他。
花无常缓步离开内院来到后厨,便看见香尘一个人正在准备着药膳。
袖口轻轻挽起,那素白的手就像会特异功能一样,将手里的食材药材很规律的摆好了。香尘的侧面很有棱角,花无常从额前一顺看下,不知不觉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在为主上熬粥的大夫,而是一个在为自己丈夫煮饭的妻子,如果……。
“无常公子!”
阮公公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打断了花无常的思绪。
花无常轻咳了两声后转身问到:“是不是药材准备好了?”
阮公公没有注意到花无常的尴尬,低头到:“是的,正准备请香尘公子前去为主子治疗。”
“去派两个侍卫,把府主的厨娘带过来,主子许久没有吃东西了,等香尘把药膳的方法交代给了厨娘后再去为主子医治。”
花无常说完便急急离去了,阮公公也没有多想花无常为何走的那么快便立即去办事了。
香尘再次来到房间时,欧阳覃刚刚穿上浴袍,转身让阮公公退下后只留下了香尘一人,意思很明显,接下来就由香尘来伺候了。
香尘无奈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欧阳覃进入到浴桶里。
“你看过我最糟糕的一面。”
香尘一愣,随即正色到:“我是大夫,大夫眼里只看病。”
“你就不怕死吗?”
香尘有些无奈,这个小公子是跟自己扛上了吗?那千疮百孔的身子有什么好看的,要看还不如看唐卿莫的,想到这里香尘就有些尴尬了。
“在大仇未报之前,我还是很惜命的。”
“你很聪明。”
“我能当你在夸奖我吗?”
一来二去之下,香尘一直都没有停住手里分拣药材的动作,欧阳覃试探之下也没有丝毫的紊乱。说明此人心性坚定,要不就城府颇深。
欧阳覃心里盘算也没有再问话。
“主子,药膳熬好了!”
欧阳覃思绪被打断,只是他没有出声,只看着香尘就像病人在问大夫意见一般。
香尘见此只得点了点头。
“端进来。”
阮公公端着一个托盘应声而入,托盘上一个精致的瓦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碗一汤匙置于旁边。
香尘吸了吸鼻子皱眉道:“等等。”
阮公公刚走到桌子面前,才将将舀起一勺药膳的手一顿。
叮……
汤匙掉落在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