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皖音语气厉声::“你这般日日迟到逃学,如此的顽劣不堪,今日本夫人便要好好教训你,将手伸出来!”
辰哥儿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是五岁那年抱来的,若非这后院中就只有这一个男孩,她是万万不想要的。
霍云辰听了程皖音的话,他并不分辩只乖乖将手伸出后摊开,下一刻,藤条便落到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
小孩子皮肉细嫩,才打了两三下手心便已通红一片。
霍云辰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眼眶里的泪水早已无声滑落。
这时,屋外的王婆子走了进来:“夫人,春菊来了。”
程皖音停了手,她看向默默流泪的霍云辰,说道:“去屋外的墙边站着好好反省。”
霍云辰去了屋外,他面对墙面站好后,这才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的墙面,他只盼着徐姨娘生的是个男孩,姨娘说了若徐姨娘肚子里是个男孩,那他就能回姨娘身边了。
春菊进屋时正好路过霍云辰罚站的位置,她脚步顿了顿,随后又迅速将头低下头快速进了屋。
程皖音是将藤条立着放在桌前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春菊刚好能瞧见。
“杏花苑可是有何消息?”程皖音的声音响起。
春菊答:“回世子夫人,沈姨娘单独向世子爷要了避子汤,好似并不想怀孩子,世子爷还给沈姨娘新赐了荷风居。”
程皖音眉头微微皱起:“沈姨娘私底下可有什么动作?”
这丫鬟说的消息都是她知晓的。
春菊叩首:“回世子夫人,沈姨娘私下并无别的动作,整日便是吃吃喝喝。”
“且继续盯着,多想想你的幼弟,”程皖音有些不满,她随意对春菊警告了句,这才朝王婆子挥了挥手。
王婆子上前给了春菊五两碎银,也警告出声:“莫要想着糊弄夫人,倘若是发现你有别的心思,你可要当心了!”
春菊想起了自己缠绵病榻的弟弟,她心头颤颤,冲着程皖音连连磕头:“夫人,奴婢不敢有半点隐瞒,请夫人明察,请夫人明察。”
程皖音掀开眼皮瞧了眼春菊,叹息一声:“罢了,明日便请大夫去给你弟弟瞧瞧再开些药,本夫人只想让你忠心,并非是想为难孩子。”
主仆俩这番敲打下来,令春菊含泪:“多谢夫人开恩。”
夫人还是仁慈的。
程皖音让春菊退下,王婆子守在她身旁,有几分担忧道:“春菊虽好拿捏,却不是个机灵的。”
这种丫鬟并不好用,除了用来传递些消息外便无大用了。
“那沈姨娘还算安分,也无需春菊有多机灵,关键时刻能用上一用便已是极好的,”程皖音却不这么以为。
花心思埋下的钉子,自然是要用在一击必中时。
王婆子点头,又有些好奇道:“沈姨娘日日待在院子内不惹事,也不知她为何要避子。”
只见过求孕的,倒没见过主动避子的。
程皖音并不在意:“左不过是想让世子爷的宠爱长久些罢了,怕自己有孕后便宠爱消弭,这种想法无异于杀鸡取卵,随她去便可。”
沈姨娘的心思也好猜的。
王婆子笑道:“当真是妾室心性,是个目光短浅的。”
“明日你去程府医馆一趟,将里头的大夫请去为春菊的弟弟瞧瞧,依旧是像往常一般,开些治表的药即可,”程皖音吩咐出声。
王婆子应下,又想起还在屋外罚站的霍云辰:“那夫人可还管教大少爷?”
“他自个儿没长进,本夫人即便是再管教也是无用,便将他赶下去吧,徐姨娘那头好生照看便可,”程皖音揉着自己眉心,看起来对霍云辰已很是厌烦。
很快,霍云辰便顶着日头出了竹韵院。
初夏的太阳已有些毒辣,手心的痛感也还未完全消退,但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往日夫人都会罚他许久,今日却只打了他几下手心便让他离开了,姨娘说得果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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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杏花苑内。
秋菊双眼红红的回了院子。
沈窈是被秋梅叫起来的,她懒懒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秋梅伺候在她身侧,两人将春菊的模样尽收眼底。
“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姨娘,要不要奴婢这就将她揪过来?”秋梅的声音有些气愤。
方才她发现春菊又偷偷出了院子,便立刻同沈姨娘说了,就等着春菊回来抓个现行呢!
沈窈的眼神有些冷,却并未答应秋梅的话,而是问道:“你上回说春菊有个生病的弟弟在府外?”
秋梅愣了愣,才回:“春菊的弟弟很是病弱,需要长期服药才行,春菊频繁给世子夫人通信,想必也是因她在府外的弟弟。”
“你可知她弟弟是什么病?”沈窈直觉其中有蹊跷。
秋梅认真回忆了下:“奴婢上回听春菊提起过一回,说最开始只是感染了风寒,但却一直拖着没治,长久以来便一直断断续续的不见好。
不过她那个弟弟也是可惜了,先前听说还中过童生,但在生病后就再也没去过书院,若非是疾病缠身,往后指不定还有希望中解元。”
沈窈面露思索,片刻后她才又开口:“世子夫人执掌中馈,何故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她虽不愿用最大恶意去揣测旁人,但现代都有为了抢业务而作出龌龊事的人,在这生存环境激烈的古代那就更不必说了。
看来她这位还未见面的顶头上司,不仅不是个好相处的,其手段与下限也都是个厉害的。
秋梅闻言愣了愣,随即便瞪大了双眼,面露震惊。
她语气复杂又害怕:“姨娘,您的意思是、是夫人故意不治好春菊的弟弟……”
结合这件事发生的始末来看,还真就像是姨娘说的这样,世子夫人手中的权势可不小,能够调动的资源也有许多,却为何连个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要说出去都是在打世子夫人的脸!
沈窈纠正秋梅:“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只是猜想。”
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秋梅也回过神来了,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对,连连行礼道:“是奴婢失言了。”
沈窈并不在意,她在心中想了想,这才压低声音对秋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