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正厅内。
陶大娘查看账簿。
眼看着家里进账越来越少,开支却越来越多,不由得唉声叹气:
“这眼看着要坐吃山空了,家里却没一个省心的,这个成天吵架,那个逃学贪玩。”
翠竹知道陶大娘的心事,笑着安慰道:
“大娘,谁说的,我们三郎君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就等着年底进京赶考,到时候必能一举高中、飞黄腾达!大娘你就偷着乐吧!”
想起这个三儿子,陶大娘眼神里才有一丝暖意,心疼地说:
“咱们家的门面,现在全靠三郎支撑着。这孩子白天在衙门处理公务,晚上回来读书,晨间还不忘练习刀枪棍棒,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我们三郎君是吃得苦中苦,必为人上人。”
陶大娘又叹了口气,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忽然抬头问:
“二郎那边,这一早一晚地消停了吗?”
翠竹点头:
“嗯,消停了。大娘,二郎君胳膊肘脱臼了,你也不去看看?”
陶大娘眉头深锁,道: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是该叫他吃点苦头,对了,他胳膊肘到底怎么脱臼的?”
翠竹一下来了精神:
“哎哟,大娘,我还没跟你讲吧。
昨天那边闹哄哄的,说是二郎君拿着剑要斩杀二娘子,吓的那屋子的人哭爹喊娘,没人敢靠近。
后来俞大娘子不是去了吗?
二郎君不认识俞大娘子,连她也要杀。
俞大娘子面不改色,不知怎的,二郎君突然就摔倒了。
整个人摔在台阶下,这才把胳膊摔伤了。
之后俞大娘子把二郎君的剑收了,分别劝好了二郎君两口子,又把看热闹的下人打发了。”
陶大娘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这位大娘子,还真是个有胆识的?”
“何止有胆识,我这两天观察,这位俞大娘子,虽然是乡下来的,但她沉稳端庄,毫不怯场,是个能拿主意的人。”
陶大娘回想之前去道观算卦的事,思忖道:
“难道那道士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陶家的前途命运,真的系在这个女人身上?”
翠竹一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因为怎么说都不合适。
要说不是吧,那就是泼凉水。
要说是吧,就算这俞大娘子有天大的本事,但她毕竟是个寡妇,无儿无女,孤身一人。
纵有治家的本领,也无家可治。
莫非还能管到小叔子头上来?
陶大娘又叹息道:
“哎,要是大郎还在就好了,把这位大娘子娶进家门,我可以放手把家里的事务都交给他们。”
说着,眼里泛起泪光。
翠竹连忙轻抚陶大娘的后背,劝慰道:
“大娘,要不,就让三郎君来接手家里的事务吧?”
陶大娘坚决地摇头:
“不,不能,他已经很忙了,我不能再用家事拖累他,还是让他安心读书做官。”
翠竹道:
“内院的事务还好说,可是这外面的生意,要是一直落在二郎君手里,只怕——”
陶大娘蓦地想起一件事。
上个月,陶二郎带着一百两银子,说要去滨州城进货。
结果,陶二郎在滨州整整三天,跟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流连勾栏。
货没进来,一百两银子却花的干干净净。
最后只带着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回了家。
一想到此事,陶大娘便觉得头疼。
她索性合上账簿,说道:
“我累了,先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