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屹夹了根烟，在沙发上的坐姿有些散漫。
他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已经褪去，衬衫起了褶皱，最上面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两颗。
他身旁只坐了一个明艳的女人，包厢内灯光昏暗，气氛也暧昧至极。
他面上没有任何不耐，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的笑意，任由身旁的女人一点点靠近。
女人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在喉结处停留了片刻，又逐渐往下游离。
如果不打断他们，他们到底会进行到哪一步？
林栀攥紧了手指，死死地盯着他们，在女人的手指即将游离到沈斯屹小腹的那一步时，没忍住推开了门。
林栀形容不出来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恶心、反胃、失望透顶却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林栀在门外的动静打断了沙发上女人动作，女人扭头看了过来。
“找谁？”面对门口忽然闯入的人，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在生气林栀坏了她的好事。
没等林栀应声，沈斯屹率先起身，把烟掐灭，慢悠悠走了过来。
他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态：“林栀，怎么在这儿？”
女人跟了过来，看了林栀一眼，凑上前用胳膊环上沈斯屹的脖颈，吃醋道：“呦，怪不得沈总不愿意与我亲热，原来是小女友在这儿啊。”
沈斯屹笑着把她的胳膊拿了下来，开口向女人澄清：“梁总说笑了，是我妹妹，林栀。”
“哦？原来是妹妹呀？那是我冒昧了。”
女人冲林栀笑了笑，拉着她就往里走：“既然来了，就坐下来歇会儿，教教我怎么才能追到你哥。”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林栀觉得有些头晕。
小腹也在这时传来一阵不适感，林栀皱了皱眉，甩开她的手，不留情面地开口：“我哥有女朋友。”
闻言，女人笑了声，看向沈斯屹，语气中能听出些淡淡的威胁的意味：“是吗沈总？看来今天的生意，我们是谈不成了？”
女人的话音落，沈斯屹挑了挑眉，没有试图去挽回什么，倒还有点赶客的意思。
他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那有劳梁总白跑一趟了。”
女人也没打算彻底撕破脸，脸上挂着很假的笑容拍了拍沈斯屹的肩膀，佯装关心地留了一句话：“沈总，好自为之。”
沈斯屹闭眼点了下头，笑着目送女人离开，继而若无其事地扣上衬衫扣子，看向林栀：“跟我回家吗？”
林栀抿了抿唇，点头：“嗯。”
沈斯屹下巴指了指门外，提醒她：“去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
林栀和苏以沫她们讲了声，便跟着沈斯屹下了楼。
沈斯屹没开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电话，他们下去的时候，家里的司机已经在等他们了。
天色已晚，大雨也没停，司机车速不快，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被无限延长。
林栀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沈斯屹，掐了掐掌心，终于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沈斯屹，我是不是把你的事情搞砸了？”
沈斯屹没睁眼，唇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算什么大事儿，那什么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才算大事呢？
林栀很想问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又想到今天上午秦叶说的那句话——“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又想起之前听的那些小道消息——一个月前亿合的资金就出现了问题。
可是他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请她的朋友吃饭，送她昂贵的礼物，陪她去游乐场……
林栀不曾在他神态里看到一丝焦虑和疲惫，他也不曾和她说过如今他面临着怎样的困难。
究竟是他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故意只在她面前隐瞒？
林栀不知道。
她只觉得他们之间像隔了层厚厚的磨砂玻璃，她看不透他，也靠不近他。
林栀偏头看他，此刻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明显。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问他：“沈斯屹，你公司是不是缺钱？”
闻言，沈斯屹睁开眼，倒是没否认，只是有些惊讶地挑眉看她：“听谁说的？”
林栀没应声，从包里掏了张卡，递给他。
沈斯屹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下，没个正形地打趣：“怎么？打算以后你来挣钱养哥哥啊？”
“沈斯屹，我是认真的。”见他不接，林栀把卡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有我爸妈留给我的积蓄和哥哥在公司每年的股票分红，你先拿去应急。”
“还有我哥林樟转让到我名下的，山木科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等到家了我把合同拿给你。”
“这些年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我都没怎么用，卖了应该也能换不少钱。特别是那把大提琴，我不需要用那么贵的。”
……
沈斯屹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看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都染上些哑意：“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
林栀沉默着摇了摇头。
沈斯屹把卡塞回她的包里，叹了口气：“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
似乎感受到了林栀的不开心，沈斯屹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吊儿郎当地补充：“放心，哥哥还没落魄到需要卖身的地步。”
后来的后来，林栀问过他：“逢场作戏究竟会做到哪个地步？不卖身，那会拥抱、接吻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下的林栀依旧没搭话，只是转头望向窗外。
“自己的钱一定要保管好，那是你的后盾。”
沈斯屹知道她在听，于是继续说：“栀栀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想着为男人花钱，哪怕那个男人是哥哥也不行。”
……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落在车窗上，模糊了人的视线。
许久之后，林栀揉了揉眼睛，再次开口：“沈斯屹，我今天见到你女朋友了。”
沈斯屹这次倒是没惊讶，他用近乎陈述般的语气问：“秦叶？”
林栀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她很好，你别辜负她。”
闻言，沈斯屹笑了声，顺着她的话应：“成，听我们小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