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影正准备给魏子轩最后一剑,阿斐突然出声阻止。
“等等。”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再次开口。
“能否把亲手了结他的机会留给我?”
他竟是要亲手斩杀魏子轩。
陆承影看向云栖晚,云栖晚点头,让夜影封了阿斐的内力后,便放开他。
阿斐捡起散落在身旁的剑,走向魏子轩。
昔日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此时犹如丧家之犬,四肢散落在四周,可见之处全是牛粪,满身污秽。
身为臣子,他本不该以下犯上。
但身为临泉国子民,今日他要手刃卖国贼。
他今日之罪,黄泉路上,自会去向列祖列宗请罪。
魏子轩眼神涣散,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他看着提着剑的阿斐。
“真好,阿斐,我们又相聚了,这黄泉路上想必也不会孤单了。”
阿斐冷漠道。
“我来送殿下最后一程,殿下已叛国,黄泉路上不必再见。”
随即,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剑,大喊道。
“今日阿斐在此诛杀临泉叛国贼魏子轩,凡叛国者死。”
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那一刻,他又将手中的剑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今日我阿斐以下犯上,愿以死谢罪。”
只见空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看着面前倒下的身影,陆承影面色复杂。
“小师妹,我们是不是……,是不是……”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四师兄是觉得我们过于残忍?亦或是觉得我们错了?”
陆承影连忙摇头,三师兄惨死,他们理应报仇,当然没错。
至于残忍,他们只是让临泉太子承受一遍三师兄当日之痛罢了。自食恶果之人,不配同情。
可他看着阿斐倒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不忍陆承影继续陷入迷惘,云栖晚拿出手中的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开解道。
“凡事皆有因果,种什么因,就有什么果。”
“魏子轩当日在此虐杀三师兄一家是因,今日他在此受尽百般折磨而死为果。”
“至于阿斐,谈不上是非对错,亦论不上好坏,立场不同罢了。”
听着云栖晚开解的话语,夜影不禁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
让他凡事听命于五公子,他最初还不解,为什么不是听命于二公子,再不济还有四公子,毕竟五公子最小。
原来如此。
云栖晚朝着夜影问道。
“大师兄可有其他交代?”
夜影恭敬地朝着她跪下。
“主子交代过,从今往后听命于五公子,这三千骑兵本就是替五公子准备的。”
云栖晚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承影便急急奔到夜影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问。
“那我呢,大师兄给我准备了多少骑兵?”
“我不求三千,以大师兄对我的疼爱,一千得有吧?”
他两眼发光地看着夜影。
夜影迟疑一会,摇头。
“没有一千,那五百总得有吧?”
夜影继续摇头。
“你别告诉只有五十,算了五十就五十吧,骑兵都能以一敌十,够用了。”
正当陆承影幻想之际,就听到夜影干巴巴蹦出残忍的话。
“并无,骑兵只有五公子有。”
“什么……”
在陆承影咆哮之前谷清音过来把他拎走了。
“二师兄,大师兄太过分了,骑兵这么好的事都没咱俩的份。”
谷清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偏心小师妹不是早就成了渡生门的隐形门规?
大师兄又一向拿小师妹当闺女养。
况且与大师兄比,他自个偏心起小师妹来,只有过,没有及。
云栖晚瞬间就明白了大师兄的用意,她回昭云,身边可用之人确实不多。
虽有师娘给的冰魄宫的人,但毕竟是江湖组织,皆是女子,多有不便。
看着被拖走的陆承影,夜影收回目光。
“主子还说过,等时机成熟,会亲自来昭云看望五公子,还有其他两位公子。”
其实主子的原话是看望五公子,并未提及两位公子。
想着四公子今日的举动,他顺便加几个字也无妨。
云栖晚感觉心里一股暖流滑过,唇角微扬,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么好的师门。
她更加怀念天辰山上的日子了,师娘还在等她。
“夜影,接下来的人都交给你处理,处理完后,你带着所有人乔装去云城。”
“你拿着我的玉佩去云城的寒冰客栈找红螺,她会妥善安置你们。”
“是,主子。”
夜影上前接过玉佩,并未询问云栖晚的去处,主子有需要自然会吩咐他。
——
营帐中。
祈墨淮在东阳的帮助下脱下铠甲,内衫早已被鲜血渗透,胸口上还插着一小节断箭。
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酒猛灌一口,将酒坛往旁边一丢,伸手迅速将体内的断箭拔出。
东阳上前给他上药包扎,祈墨淮面色淡定,全程未发一语,但额间那豆大的汗珠和紧握的拳却出卖了他。
“世子,您的伤势太重,还是让属下宣军医来诊治吧。”
东阳在一旁着急不已,伤口太深,容易感染。
虽然军医的医术不见得比他好。
祈墨淮换下带血的内衫,腰腹上疤痕交错。
“不可,军中刚打了胜仗,需得乘胜追击,主帅受伤消息一经传出,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军心不稳是大忌。”
兵贵胜,不贵久。
不论是对军中将士还是对昭云百姓,这场战役都不宜再拖。
看着祈墨淮神色疲惫,东阳伺候他躺下后便默默退下。
一个时辰后。
“世子,晚栖云等人求见。”东阳去而复返。
“快请。”
说完,祈墨淮立即从榻上起身,随手拿起身旁的外衫披上。
云栖晚看着衣衫都还未系好的祈墨淮,愣住。
“抱歉,打扰祈世子休息了。”
祈墨淮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不曾,云兄那边事情还顺利吗?”
看着面前的祈墨淮衣衫不整,陆承影下意识站在云栖晚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谷清音也迅速开口。
“师弟别急,还是等祈世子先整理好衣衫再谈论此事。”
云栖晚疑惑地看着谷清音,她没急呀,二师兄这般是做什么。
祈墨淮也不解,这些江湖人士怎么比他还讲究,况且大家都是男子,难道会吃亏不成?
饶是心里如此想,他手上整理衣衫的动作却未停。
待祁墨淮整理好衣衫后,陆承影这个人形屏风才移开。
看到面前敞亮了不少,云栖晚回复道。
“多谢祁世子挂怀,事情进展还算顺利。”
“今日前来,是给祁世子送一份大礼。”
云栖晚把手中的防阵图递给对方,祈墨淮接过后打开一看,激动道。
“竟是临泉国各处防阵图,敢问云兄此图从何而来?”
云栖晚道:“临泉太子魏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