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昀松开手,明昭则手忙脚乱坐起身。
视频接通后,映入眼帘的是屏幕上陌生背景,明女士奇怪问道,“宝贝,你不在家吗?”
“雨太大了妈咪,”明昭解释,“暂时在哥哥家住一晚。”
明女士这才想起,今天似乎是周老寿宴。
“那哥哥呢?”
一提到他,女孩鼻尖轻哼出声,“旁边。”
然后将摄像头往周庭昀身上随便照了一下,动作相当之敷衍,明晃晃透过屏幕的不满。
明女士笑道,“怎么回事宝贝,是不是被批评了?”
“又惹哥哥生气了?”
?
她怎么就惹他了?
“妈咪!明明是他——”
话到这里停住,她气恼地看向周庭昀,秀气的眉皱巴巴。
这人居然一点都不打算阻止她的吗?
周庭昀不仅不阻止,反而淡定等她告状。
明昭磨了磨牙。
“……他打我。”女孩甜软的嗓音委屈巴巴。
明女士对他们的打闹习以为常,何况明昭才是骑在哥哥头上作威作福的那一位,偶尔做错了事直往人身后躲。
但明女士还是十分配合地严肃询问。
“什么?哥哥居然敢打我们宝贝?他打哪儿了,让妈妈看看。”
话音落下,氛围诡异的安静片刻。
“……”
明筝看着自家女儿突然通红的脸蛋,以及屏幕里一晃而过儿子沉默的表情,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而明昭已经在心里把周庭昀恶狠狠臭骂一通,气不过伸手偷偷去掐他,被握住腕间。
用力尝试抽回,但失败。
她又用脚去踢,踩在他小腿,蹬得乱七八糟。
细白脚踝关节处透着淡粉,动作间挠痒痒似的,没什么力道。
男人收回视线,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妈,香洲的项目最近怎么样了?”
一说到工作上的事,明筝很快忘记这个小插曲,毫不避讳地骂了周庭昀二叔几句,废物点心还敢派商业间谍来浑水摸鱼。
同时她也想起这通电话的目的。
不外乎事业繁忙,但是软声哄着明昭,保证今年过年一定回家。
明昭对明女士十次有八次落空的承诺反响平平,没有太在意。
其实国外的年味对她来说反而更足,留学生嘛,大多思乡心切,总会聚在一起庆祝。
一大早就起来买灯笼和红包,包饺子时将硬币包在里面,轮番展现厨艺。晚上边看春晚边吐槽,然后一起去天台放烟花,过了最热闹的四年春节。
总之不会比在国内更冷清。
视频挂断后,周庭昀捉住她伸出被子踹人的小腿,塞了回去。
将人严严实实裹好,搂起来吹头发。
明昭并不想配合,但是被裹成了行动不便的大型春卷,费劲。
热风呼呼的吹,她一张小脸却像坨小冰块。
戳一下估计都得掉冰渣子。
吹到半干,声音停了。
周庭昀也早已冷静下来,反思了自己的行为。
即便再生气也不该动手,虽说控制了力道,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教训她。
在她的事情上总是太过冲动。
而明昭在听到男人向自己道歉的瞬间,腰板立刻挺直了。
“周庭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说话都硬气起来,“明明是你的错,吹个头发还要求这么多。”
“嗯,是我过分。”他承认错误,知道她不气了,轻柔梳理她的头发。
细软的发质难打理,需要精心呵护。
春卷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撞在他身上。
“你很讨厌,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周庭昀请教。
“别急,我有自己的节奏,”她晃头晃脑,“让我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奴役你。”
“奴役这个词很精准,”周庭昀表示认同,“概括了我过去十八年,同时也即将概括我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
明昭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庭昀,你是不是内涵我?”
“不敢。”他嗓音平稳。
明昭恼怒看着他,立刻宣布惩罚,“你的房间很好,但现在是我的了,我要睡这里,你去睡客房。”
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啪唧倒在床上。
一副坚决不挪窝的样子。
主卧自然要比客房好一些,周庭昀本来就准备让她睡这里。
他拍拍皮薄馅多的春卷,提醒道。
“衬衫脱下来,别磨到了。”
不然豌豆公主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话落,床上的春卷窸窸窣窣蛄蛹着,片刻后,细白手臂伸出。
微粉圆润的指腹拽着黑色衬衫扯出来,一把扔到周庭昀身上。
这其实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或许是衣服被她穿身上太久,又或许因为裹在被子里,沾染渗入她的味道。
实在是……
香透了。
那一瞬间,周庭昀太阳穴都刺痛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香?
据说如果一个人身上没喷香水,还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证明是基因做出了选择。
他曾经以为这个选择是上天赐下的缘分,让他拥有了世界上最在乎的,唯一的亲人。
妹妹的香气本是软糯可爱的奶香,暖烘烘冬天的太阳,是清晨薄雾的露珠,拂过树间的清风,是生动的,雀跃的。
却不知何时起,变成丝丝缕缕缠绕的,勾得人心肝发颤的蛊惑甜腻香气。
像捣碎的荔枝肉,让人口齿生津。
如果是唇舌之下……不能再继续想了。
可思维却不可抑制地滑向不该去的地方——
要是再深入一点呢?会有更浓郁的,更湿漉漉的,蜜一样的甜意吗。
周庭昀眉眼微冷,克制住自己下流发散的思想,起身离开。
“别玩手机太晚。”他仍说。
嗓音却蒙上不易察觉的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