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过了没几天,凤宵殿里的宫女、太监、嬷嬷甚至御医出现了一种癔症。
他们开始疯狂做噩梦,梦中是柯卿言长满脓包的恐怖模样,在那梦里他们也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然后人皮随着脓包渐渐脱落,只剩下血淋淋的皮肉,渐渐地连皮肉也被萎缩了,化为了一滩血水。
刚开始只是觉得噩梦,但是日复一日做同样的梦,很多人都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们身体上虽然还没有病症,但是心里已经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不安,渐渐地宫里开始流转起了一个流言:翎王柯卿言被恶鬼夺了身,在他身边的人最后都会被魔鬼吞噬。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原来沉静安逸地凤宵殿变成了人间炼狱,百鸟都不愿意踏足,树木花草也迅速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对死亡的恐惧,凤宵殿已经被御林军隔开,隔着墙门都能闻到愈加浓重的异味。
凤宵殿上方的天空都蒙着一层令人不安的黑雾。
因为这疫病以燕朝现有的医术无法治愈,燕朝便开始用一些巫术进行驱疫,他们请了国内最权威的神婆对柯卿言作法。黄幡经文挂满了寝殿,神婆穿着类似少数民族的衣服,只是样子有些诡异,衣服后面有三根长长的黄色羽毛,她带着红色的耳坠,皮肤黝黑,脸上涂着看不清的红墨,像是什么文字。
神婆先是将鲜血涂在了柯卿言的床幔上,然后开始绕着床跳舞,她手里挥动着一个拨浪鼓,跳几下就对床敲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着,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一种弥弥地念经声,这种禁忌的声音周围人很害怕,全都躲地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颜非却听的津津有味,他冷不丁对系统说道:【驱魔嘛,我也会,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系统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这是《成龙历险记》里老爹的咒语,没想到这傻狐狸还爱看动画片。
两人聊天间,那神婆已经念叨完了,她伸出手在柯卿言周围的空气一抓,然后将手在一只被绑好的鸡头部晃了晃,就好像把什么东西放到了鸡的体内。
“吾已将恶鬼的魂魄困入它的体内,只要宰杀了它恶鬼便会打入地狱,翎王殿下也能安然无恙了。”
宫里的人立刻杀了那只鸡,然而当天晚上回去那神婆就被噩梦缠身,她梦到了柯卿言完全变成恶鬼的样子,面容扭曲狰狞,两只眼睛凸起,全身都在咕嘟咕嘟冒着血泡,她同样被柯卿言感染,身体在不断腐蚀着,一层层剥落,直到露出白骨,耳边还一直传着恶鬼的低吟:它快要复活了……
自那之后神婆便一病不起,她说柯卿言体内的恶鬼太过厉害,翎王本人的灵魂已经快要被吃完了,如果不尽快处死翎王,等恶鬼夺舍成功,整个燕朝都会陷入无尽的诅咒当中。
噩梦加流言,再加上神婆所说的诅咒,皇宫里已经草木皆兵了,噩梦的影响还在不断扩大,几个妃子和皇子也被晚上梦到的恐怖景象给吓坏了,这流言甚至传到了宫外,而且越传越凶,有的说柯卿言生来就是鬼胎,要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人?
还有人说柯卿言是煞星转世,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口吐熊熊烈火,他散发如此恐慌的噩梦就是为了将燕朝覆灭。
外面的那些神神叨叨丝毫没有影响到柯卿言,因为害怕凤宵殿已经没什么人了,诺大的宫殿空落落的,不过这正合他意,能更自在一点。
“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你传出去的?”苍鄂坐在远离他的桌子边问道。
柯卿言还没吃解药,脸上也还有那些东西,他看了下外面的窗户说:“我还想问你呢?不是你干的吗?”
他现在没权没势,身边除了燕九一个心腹都没有,哪里来的人手可以传播流言。
“那这就奇怪了…”苍鄂手里转着茶杯,笑道:“听他们说见你的人都会做噩梦,那今晚本王不会也会被吓到吧。”
柯卿言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今晚可以早点睡试试。”
他也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段通天如苍鄂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做同样的噩梦啊,难道是天意?
这些事自然是颜非做的,当时他在决定要把柯卿言带走的时候,就考虑了有什么办法能让一国之君的皇帝都会感到恐惧,不得不放弃对柯卿言的控制,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利用封建古代的迷信。
皇帝就算再权势滔天,也抵不过对神鬼天地的敬畏,古代人骨子里流传着的就是对神秘自然力量的胆怯和尊崇,占星占卜算卦算命,他们敬仰天帝,恐惧鬼神,唯恐自己会被恶鬼缠身,堕入阿鼻地狱。
当旱灾发生时,现代人:修复蓄水工程;古人:让我先拜一下天。
当地震发生时,现代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古人:让我先祭一下地。
当瘟疫发生时,现代人:隔离患者,研究疫苗;古人:让我先找神婆跳个大神。
颜非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既然小王爷都变成那副鬼样子燕帝都不打算放人,那就让所有人都“变成”那副鬼样子。在商城里,有一个非常特殊的buff:魇魔体,将这个buff施加给人,会让那个人成为梦魇的载体,凡是见到他的人都会做噩梦,而且这梦魇会像瘟疫一样传播,做噩梦的人也会成为魇体,然后传染给更多的人。
噩梦的内容宿主可以设置,颜非设置的就是柯卿言成鬼的样子。刚开始他在商城看到这个buff还觉得挺鸡肋的,但没想到用到这里效果还挺好,都不用他们去散布,宫里自己就流出传言来了,而且越传越邪乎。
那天又听了个翎王是妖狐转世,来人间就是为了迷惑燕帝瓦解燕朝,不料却被冷宫冤死的灵魂占据身体变成怪物的版本,直把颜非逗乐了。
妖狐转世?他才是正儿八经,血统纯正的狐狸精好吧。
俗话说人言可畏,颜非不相信发生这样的事燕帝还敢对柯卿言有非分之想,就看什么时候那噩梦能传染到燕帝身上,最好直接吓死他。
“这样也算是好事。”苍鄂喝了口茶,“没了他们对你虎视眈眈,本王很快就能带你离开这里。”
柯卿言点点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