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偌大的夏家公馆从上到下忙碌了起来,在路上看不见个歇着的下人,廊檐挂上了白缎子,门口的石狮子也染上颜色。
沉闷的锣鼓声在送别夏家公馆的主人,三日的流水席给足了夏老爷子死后的面子。
曹夫人不让夏寻谦给夏老爷子披麻戴孝。
她说他不配。
夜深了,人都入睡了之后夏寻谦去灵堂前跪了两个小时。
香火绕在头顶,野风灌在堂前吹的白绫飞舞。
夏寻谦倒不觉得害怕,日头,人心,哪个不比棺材可怕。
夏老爷子起灵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夏寻谦在后面跟了一路。
回到夏家公馆的时候,他所有的东西全部被扔了出来。
画本,衣裳,还有一箱子的书,唯独他要吃的药没有扔出来。
按曹夫人的说法是,他不配吃那么贵的药,要养活自己,自己可以出去卖。
“你生的那么水灵,最适合被老板包养了,自己出去卖啊。”
“腿分开就是金银堆!”
地上狼藉一片,泥裹着浆,堆成墓。
夏寻谦抬眸看了看夏家公馆的门头,明明是大白天,那里面瞧着却那么让人喘不过气。
夏老爷子死了,夏寻谦本就没打算再回来,想拿的画本也脏了,也了得轻松了。
夏寻谦俯身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只叮儿郎当响的银镯子。
他就拿了那只银镯子。
夏寻谦从夏家公馆出来之后去了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也让夏寻谦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养不活自己。
医院推荐他用更好的药,但价格贵了三倍,他现在连最普通的都买不起。
他找了几份工作,被辞退的理由几乎一样。
一个小时的活他要做半天。
还有半天要熬药养自己。
一个月后曹夫人知道了夏寻谦的住处。
当天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就来找夏寻谦的麻烦。
出租房的门被曹夫人狠戾地推开,她看起来有些不清醒一身的酒味弥漫着。
“臭婊子!你怎么还没死!”曹夫人戾生生地咒着。
“你怎么不死啊!”
“你和你母亲一样贱!”
她恨夏寻谦的母亲,更恨夏寻谦。
曹夫人喝的醉意熏天,他将夏寻谦的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最后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警署。
两人都被带去了看守所。
夏家的人过来给曹夫人保释,因为曹夫人经常和这里的人打交道说了两句两人便被保释了出去。
不痛不痒。
警署的人来问夏寻谦,有没有人给他保释,没有的话会依法拘留15日。
“家人有吗?”
这话实在讽刺得让夏寻谦觉得可笑。
“没有家人。”夏寻谦闷声道。
“拘留室是没有床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说是人家去找的你,但你确实拿了刀的,有家里人来给你写个承诺书也好啊,你一个人哪里说得过别人几张嘴。”那名询问人员轻声提醒道。
夏寻谦苦涩抿唇。
家里人………
他哪里来的家里人。
听着对方的话夏寻谦突然就想起半年前在封家祠堂见到的那个男人。
封麟……
夏寻谦看向身旁的询问人员,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半年前,封麟说要离开夏家公馆的时候给他电话。
能去滚别人的床,却没有打那通电话。
下贱又矛盾。
夏寻谦没有开口回答询问人员的话,每个人,都在算计。
“那朋友呢?”警署再次问道。
过了许久夏寻谦再次闷声道:“没有朋友。”
询问人员轻轻叹了口气,曹夫人在这一片出了名的跋扈,谁理亏他心里大抵是有底的。
男人给夏寻谦接了一杯热水,“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和解。”
说罢询问人员便出了门。
夏寻谦坐在询问室的长椅上。
记忆中的封麟模样裹着朦胧的沙让人难以焦距。
夏寻谦苦笑了一声。
寄人篱下的活法好像注定搅扰着他的命格。
不知道来保释的夏厉同曹夫人说了什么。
曹夫人居然答应了和解。
但夏寻谦出了派出所门口便有人等着他。
他被推搡着上了车。
根本来不及反应。
夏寻谦被按上车后双眼被黑布蒙住!
下一秒手腕便被粗麻绳捆着,几个壮汉想困住他,太简单了。
“放开我!嗯……!”夏寻谦奋力挣脱着,却是徒劳。
黑车快速行驶离开,夏寻谦甚至没看清几人的面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寻谦被拖下车,过了条暗巷,狠狠地被扔到一处绵软的沙发上!
是一间封闭的屋子,裹着酒香。
这时候有人扯开了夏寻谦眼睛上绕着的黑布。
夏寻谦眼神冰冷地望过去。
是夏厉!
夏厉一眼笑意地凝望着夏寻谦。
那双黑眸发狠。
“我带你出来,当然是有代价的。”对方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
夏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这也不能怪我,那些大老板都喜欢干净的雏儿。”
“整个酉地就数你最漂亮了,今天就在这里好好陪陪我的客户!”
夏寻谦被绑着没办法起身,他撑着身子,强装着镇定。
夏寻谦呼吸沉的厉害,他从不在夏家任何人面前示弱。
即使现在,依旧拖着病孱的身体与之针锋相对。
夏寻谦拉扯着绳索,所有的害怕都掩盖在浅眸之下。
“你就让我这样伺候你的客户?”
夏厉冷哼一声,“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征服带爪子的野猫。”
“你绝对符合他的口味。”
说着夏厉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夏寻谦心口跳的厉害,手心捏出一层薄汗。
门被大力关上,门边隐隐约约传来夏厉的质问声。
调子闷而沉:“封先生确定什么时候来了吗?”
“今天这个他保证喜欢,瞧着乖骨子里又凶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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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洁!并且封麟会从某方面最凶的变成最温柔的!问就是老婆身体不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