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嫔的示好让她有些惊惶,新柳只一叉腰:
“您是皇上的女儿,是尊贵的帝姬。刘嫔再得宠,和您还是不一样的,您管她做什么,她若对您好,您只管受着。她若想让您替她做什么,您就全当没听着!”
刘嫔倒不曾支使她做过什么,相处之下,才知刘嫔也是爱琴之人。二人时常合奏,有时萧岐也会以一管洞箫加入,月下琴箫,音律动人。
后来围场狩猎时,父皇带上刘嫔,一众皇子皇女统统随行,也包括了质子萧岐。
她还记得那日的黄昏特别绚烂,火烧云沉沉落在西侧,她同萧岐一路朝西策马,铃声清脆,所有平和的幸福都被无限放大。
但在夜里,变故陡生。
无数火把点亮苍穹,照得四处明晃晃的,有宫人将她从营帐里强行拉了出来,新柳随在后头一并奔出,夜里的风带了刺骨的冷意,刮过和靖的血肉骨髓。
地上被缚住的正是刘嫔和萧岐。
父皇负手而立,他似乎正在咬牙,两颊深深地凹下去,愤怒的目光停在刘嫔那张美丽的脸上。刘嫔只是昂着头,“臣妾冤枉。”
皇后冷哼一声,“好个刘嫔,捉贼拿赃。你同萧岐二人在背人处苟且,还敢喊冤。”
她看向萧岐,萧岐亦向她投以目光,他神色如常,除了衣物沾染尘埃以外,他平静得像一个看戏者。
父皇愤怒的目光终于停驻在自己身上,“刘嫔说她与萧岐今夜相见,是出于你的邀约,预备商讨明日宴会曲目,和靖,是这样吗!”
她迎上父皇的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回父皇,事实如此,女儿白日狩猎,兴之所至,自创一曲,素日里同刘嫔与萧岐常有琴艺上的切磋,想请他二人帮女儿一看。但忽感不适,误了约定时辰,正欲命新柳替我传话。”
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当中纰缪甚多。但现在的父皇,急需要一个台阶下。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明面上绝对不能是“后宫嫔妃与质子暗通款曲”这样的答案。
皇后却不准备这样放过,她说:“和靖,事情真如你所说?”她转而望向新柳,“你是和靖身边的宫女,你来说,你的主子有没有吩咐过你?”
一双双眼睛凝在了新柳身上。新柳声音清脆,“回禀娘娘,并没有。”
她的心一沉,新柳继续,“帝姬今日并未作琴谱,也没有叫奴婢去和刘嫔等传话。帝姬白日疲累,晚上回了帐里早早就休息了。”
“刘嫔平日里邀过帝姬弹琴,十次里帝姬也就去三四次,奴婢不知为何刘嫔咬上我们帝姬。”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连血液都凉了。
皇后旋即下跪,“如今证据确凿,请陛下赐刘嫔死罪!”
执火把与兵器的士兵随即下跪,合声响彻云霄,“清君侧,诛奸妃!”父皇在兵士的呼喊声里一震,再看向皇后唇角缓缓浮现的笑意,不由倒退一步。
接下来的一切再不受控制。
皇后从侍卫的腰间抽出长剑来,一剑刺在了刘嫔心上,鲜血四溅,有些甚至到了和靖的眼里。
这一夜火光滔天,箭矢如雨,混乱之中,和靖伏在行动受限的萧岐身上,替他挡了一箭。但挡了这一箭,却挡不住其他。
苏醒后,一切尘埃落定。
父皇宾天,太子登基,皇后临朝听政。新柳失踪,萧岐在兵变之中身死,对北朝只称病逝。这一场上位者的政治斗争,让许多人的命运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