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朝只一心惦记着与顾淮的婚事,早就怨上了你我。”
“你提一嘴婚约换人,她就敢撞墙寻死,闹得侯府和镇国公府鸡犬不宁,若真留下,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两女争一夫的丑闻,足以连累你在朝堂上抬不起头。”
“走了清净。”
“侯府又不缺才貌俱佳的姑娘,陆明朝的价值也不是不可替代。”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同床共枕多年,永宁侯夫人自是知道永宁侯从不是父爱泛滥之人。
迁怒她,只是因为觉得养了陆明朝这么多年亏了。
坐在雕花大椅上有些拘谨的陆明蕙修长的手指绞着衣袖,长睫颤动眸光闪烁,再抬头,眼眶通红,泪水盈盈似碎了的月光,满脸内疚自责,哽咽着声音“父亲母亲,女儿认亲只是想常伴爹娘膝下,从未想过与明朝抢什么,不如把她接回来吧。”
“这些年,都是明朝在孝顺爹娘,女儿感激还来不及呢。”
“婚约既是明朝与世子的,那就一切造就物归原主。”
“爹,娘,女儿想让你们开心。”
若是陆明朝在此,亲耳听到这番话,定会浮夸来一句“对对对,你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各归各位,陆明朝没有任何意见,但拒绝茶里茶气指桑骂槐阴阳她。
永宁侯夫妇一听,也顾不得再争执。
亲生和非亲生,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们该感到愧疚的是明蕙不是陆明朝。
永宁侯夫人连忙握住陆明蕙的手,宽慰道“明蕙,她占了你的位置这么多年,享受了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好日子,是侯府有恩于她。”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还给你才是物归原主。”
“你这孩子,难为你受了那么多苦还这么心善。”
谈及此处,永宁侯夫人稍作停顿,言辞转向永宁侯:“侯爷,龙生龙凤生凤,血脉之神奇实难言喻。”
“明蕙虽长于农家,却能言谈得体守礼,心性善良孝顺。”
“您说是不?”
永宁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陆明蕙两眼。
相貌虽不及明朝,但拾掇完也是俏生生的让人眼前一亮。
仪态虽拘谨小家子气,可富贵养人,不算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亲生的,血脉相连。
陆明朝走都走了,万不能在与明蕙离了心。
想到这里,永宁侯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明蕙,你母亲说的对。”
“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爹娘的。”陆明蕙满眼濡慕。
永宁侯府一家人黏黏糊糊父慈子孝哄堂大孝时,陆明朝正坐在四处漏风摇摇晃晃的驴车上赶路。
陆明朝蜷缩在厚厚的大氅里,不觉冬日寒意,随着驴车的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许是驴车踏过石头,一阵儿颠簸,陆明朝从半梦半醒中惊醒。再无睡意,托着面颊放空,蓦地想起了永宁侯夫人所说的婚约,也不遮遮掩掩,索性直接开口“爹,听我养母说您给我定了门亲事?”
貌丑粗鄙,还是带着孩子的鳏夫?
她横看侧看,陆父都不像是心狠把女儿推向火坑的人啊。
驾着驴车的陆父,身子瞬间一僵,宛如犯错的孩子般慌乱不安。
陆明朝眼睛一眯目光微凝,已然确定亲事是真的存在。
然而,她并未立即动怒,而是耐心地等待着陆父的回应。
“朝朝,这婚事你不用认下,爹回去会处理的。”
陆父的脊背,似乎更弯了,通身萦绕着暖阳都无法驱散的无奈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