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恼怒起来。
小丫头片子的这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好似能照出她心底最肮脏的一面似的。
“有劳祖母挂念,皎皎很好。”
她差点就死在那湍急的河里,之后被冲进地下河,幸得水位很快下降。
她才靠着吃水里的烂果子,一步步从满是各种人类兽类骸骨的岩洞里爬出来,被师傅师娘所救。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老妖婆害,这仇没有报,哪能这么轻易去死。
王氏坐在床沿边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既然回家了,那在外面学到的那些恶习,都得统统改掉,若是因为你的言行辱没了姜家,我就当没你这孙女。”
卫昭离得远,加上王氏说的语气很轻,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当是祖孙俩相亲相爱。
姜皎月闻言,笑了。
笑容十分讽刺,这笑容让王氏觉得有些刺眼和不舒服。
“我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她莫不是个傻子?还是流落在外时间久,不懂规矩!
真是多看一眼都令人厌烦。
既然死不了,身为她的孙女,那往后也得为姜家出力才行。
她十六岁生辰快到了,届时给她挑户人家,巩固一下姜家的地位。
“你不屑我这孙女,我同样不屑你这祖母。”
“你!”
王氏一下子就怒了,抬手就要一巴掌,但却被姜皎月精准地握着。
“祖母可还记得立夏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皎皎可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哦。”
此话一出,王氏的面色瞬间煞白起来。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记得,她还不到四岁啊。
不都说六岁之前的孩童,几乎记不得小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吗?
“祖母一把年纪,应当不想体验皎皎当初的经历吧?”
“满是臭味的泔水桶,在湍急的河面上飘着,浮浮沉沉,水蛭吸血,又疼又痒。”
听到这儿,王氏的手已经哆嗦了。
她记得,这个怪物居然记得!
她怎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是克星,算命的说的没错,这丫头片子克自己!
姜皎月继续轻声呢喃,“三天三夜没吃饭的滋味,祖母试过没,泔水桶里又臭!夜晚又冷,你知道吗?”
“咕嘟。”
王氏吞咽了一下口水,抓着自己的这双手好冰,像死人的一样。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好似姜皎月身上有脏东西似的。
“休想威胁老身,你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
姜皎月轻笑,“雁过留痕,祖母你真能保证自己凡事做得滴水不漏?”
威胁祖母,她是敢的。
王氏咬牙,“你想怎样?败坏了我的名声,就等于害了这个家,你不为你爹娘兄长和弟弟考虑?”
自认为抓到了姜皎月的把柄,王氏暗暗平复心情。
“呵…….鱼死网破什么的,祖母你大可试一试,看看谁更心慌。”
“我呢,看在一家人的面上,也不想为难祖母,也请你莫要没事儿找事儿。”
姜皎月默默地躺了回去,“我从地狱爬回来的,一点儿都不介意让您的晚年鸡飞狗跳!”
王氏的脑袋嗡了一下,恨恨地瞪着她,一语不发。
“你好生休息。”
撂下这话后,她起身离开,经过卫昭身边的时候,她顿了一下。
“皎皎是咱们姜家的孩子,你可莫要为难她,到时候让外人笑话咱们姜家厚此薄彼。”
这话,除了敲打卫昭不能因为姜皎月回来,而怠慢姜楚楚之外,也是想告诉姜皎月。
姜家后宅,还是她这老太婆说了算!
同时还要警告她,别想把当初的事情说出来,没人信。
“母亲放心,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姜皎月病殃殃地躺在榻上,面对卫昭时,神色淡漠疏离,就像是面对陌生人。
“皎皎,晚膳想吃什么,母亲让厨房给你准备。”
此刻,她倒也把母亲的温柔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姜皎月知道,自己于她而言,跟陌生人没差别。
母亲的眼里只有父亲,其他人的事情她不关心,包括大哥或者是她。
小时候,祖母不喜他们兄妹俩,都是乳母和下人陪伴,以及祖父教养。
当然,倘若他们生病能引来父亲,母亲才会对他们和颜悦色。
如今对姜楚楚这般好,不过也是因为想要讨好父亲。
让她的亲亲夫君多爱她一些,多看她一眼罢了。
“都好,多些荤菜即可。”
姜楚楚听了后,故作惊讶,“阿姐,你在外面过得是什么日子,能吃上肉吗,怪不得这么纤弱。”
“你放心,日后我定代替母亲,监督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
她的话让卫昭心里不是很舒服,亲女儿在外面吃糠咽菜这么多年。
如今看着自己身边有养女,会不会在心里责怪她,怨恨她?
一定会吧,怨她这么多年不找她。
“咱们府上吃个饭,都要亲自去厨房盯着吗?莫不是担心下人会偷吃?”
姜皎月眉头深锁,故作天真和不解。
装无辜,她也会!
旁边的婢女们看姜楚楚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姜楚楚被呛了一下,“阿姐,我不是这意思,担心下人们怠慢你,毕竟你刚回府。”
“好奇怪,我是姜家大小姐,下人们怎么会对我不敬?除非有人授意。”
这话要她怎么答!
姜皎月果真是流落在外,一点都不懂的看人脸色,听不懂画外音!
“母亲,我,我……只是好意,想让阿姐没有心理负担地融入咱们这个家。”
卫昭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母亲知晓你心意。”
此时,婢女已经将熬好的汤药端来了。
姜楚楚体贴地接过来,“这汤药还有些烫,先放一放。”
“对了母亲,父亲应该快回府了,这儿交给我,我会照顾好阿姐的。”
“我们年纪相仿,多多相处,势必能够亲如姐妹。”
卫昭也希望养女和亲生女儿能和睦相处,见状便也不阻拦。
“皎皎,你一会儿喝了药歇着,晚膳好了母亲唤人来喊你。”
“嗯。”
姜皎月也懒得应付,便没有挽留。
很快屋内的人散去,只剩下姜楚楚和她的贴身婢女。
“阿姐,我给你端药。”
姜楚楚起身,背对着姜皎月将藏在手里的粉末往碗里抖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