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下游,便端着盆去到胖婶那边了。
其他妇女看到这新面孔,十分好奇,都不再打闹,五六双眼睛都往樱桃身上打量,把樱桃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哎呀,你们快别看了,要把人家小姑娘给看羞了。”胖婶嗔怪道。
“不看不看,话说,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呀,我咋没见过呢?”一个头上插着银簪的妇人开口问起。
樱桃更羞恼了,两腮红的像个水蜜桃,立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宝祥嫂子,别乱说,小姑娘还没嫁人呢。”胖婶人特好,专帮着樱桃解围。
“哦哦,那是谁家的闺女?咱村子就这么点大,我不可能不知道呀。”宝祥嫂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不是张和家的二闺女?从小送了人的,现又回来了。”
“不像,那丫头小时候我见过,不是这么模样,再长也不可能方脸变成鹅蛋脸啊。”
“行了,都别瞎猜了,这是崔大夫的外甥女儿,家里闹了灾,来投奔的。”
樱桃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胖婶的话头说道:“诸位婶子、嫂子、姐姐好,我叫樱桃。”
“这孩子嘴真甜,模样也漂亮。”另一个两鬓银丝的老妇人缓缓开口,樱桃害羞地笑了一下。
“不是,崔大夫不是走了吗?”宝祥嫂十分疑惑,问起来:“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崔大夫是走了,可崔大个还在呢,有这么个哥哥照应,也没啥不妥。”胖婶想堵住宝祥嫂的嘴。
“崔大个也是个好孩子啊,经常帮我干活,可惜这崔大夫一走,无人上心,这转眼都二十六了,还没娶个媳妇。崔大夫也是好人,那年我害了咳嗽病,没钱拿药,崔大夫也不嫌弃,分文不取把我给医好了。唉,好人咋没好报呢?”
“李奶奶,别太伤心了,这人死万事空,都是命啊。”宝祥嫂安慰道。
“是啊,崔大个这孩子眼看也老大不小了,该说门亲事了。宝祥嫂,靠你了啊。”胖婶打趣道,原来这宝祥嫂是个媒婆。
“哎呀,哪里用靠我,这现成的不就有一位吗?”说罢笑着朝人群中的一个姑娘方向使眼色。
樱桃顺着方向望去,那姑娘与自己年龄相仿,却是身形圆润,面如满月,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头发乌黑,十分俏丽。
心下竟不由得自卑起来,瞧瞧自己瘦削的身板,胸前还无二两肉,头发也是枯黄枯黄的,实在相形见绌。
大家都嗤嗤地笑着,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樱桃只觉得尴尬。
那俏丽的姑娘也察觉到了大家的嬉笑,并不示弱,顺手从溪里划水扬向宝祥嫂:“宝祥嫂,你再拿我开玩笑,我可要叫你在这儿洗澡啦!”说罢哈哈笑起来。
宝祥嫂一时躲闪不及,半个肩膀都湿了,笑道:“好好好,你个燕丫头,看我不找个厉害的管管你,叫你爹娘把嫁得远远的。”
“哼,我才不怕你,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做老姑娘!”燕丫头尖牙利齿,樱桃觉得她好厉害。
一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都哈哈笑着,樱桃也笑着,三月里春风拂面,真是个好时节。
不一会儿,大家早来的都洗好回去了,三三俩俩,最后只剩下樱桃和胖婶了。
胖婶站起身,将沉甸甸的湿衣服木盆挎在腰间,笑道:“樱桃,家里有啥缺的不要客气,尽管来婶子家拿。”
还没等樱桃拒绝,胖婶已经走远了。
樱桃蹲在溪边,只觉得十分美好,这人世间的日子,倘若都如今朝,欢欢笑笑,打打闹闹,真是梦里都求不得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