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野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我知道的，她一直都很疼我。”
是啊，江寒烟一直都很疼齐野，十二岁那年被同学骂没妈的孩子，是江寒烟拿着砖头站在他面前保护他。
十四岁那年，和朋友到网吧打游戏，也是江寒烟到处找他。
过生日时，是江寒烟亲自给他选的蛋糕，那次的蛋糕是最好吃的。
所以…江寒烟对齐野多好啊。
是他太不知足了，把原本所有的温馨打破，导致江寒烟讨厌他，厌恶他。
宋姨温和一笑，“等过几天回家，我给你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上次那个酸菜鱼行不。”
齐野仰起头，旋即忍着泪水笑道。
“行，谢谢宋姨。”
宋姨又看向叶青柠，笑的眼角皱纹的明显起来。
“青柠是吧，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和小野一块来家里吃饭啊，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嘻嘻，谢谢阿姨。”叶青柠看了一眼齐野的眼色，“那也得看某人让不让我去啦。”
宋姨笑容更盛，看了心不在焉的齐野一眼，给叶青柠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用担心，我在小野这还是有点面子的，你尽管来就是了，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叶青柠乖乖的点头，顺滑的短发不停甩动，“谢谢阿姨。”
宋姨笑道，“你和小野先吃饭，闲了再聊。”
叶青柠歪头，发丝落在齐野肩头，笑魇如花，“好嘞，拜拜，阿姨。”
…
挂断电话后，齐野还是有些不在状态，想起刚刚视频里那道身影，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叶青柠纤细白嫩的胳膊撑着半边脑袋，手指戳了戳齐野的腰，试探性凑近脑袋。
“你不开心啊？”
齐野一愣，开心？
见到冷漠的她，他怎么开心的起来呢？
叶青柠明显感受到齐野的情绪变化，故意岔开话题。
“阿姨人真好，但是我有个问题，你那个姐姐怎么对你这么冷淡啊？”
齐野沉声道，“她讨厌我。”
叶青柠恍然大悟，捧着下巴，“这样啊，难怪呢，讨厌你是她的损失。”
“不过话说回来，你姐好漂亮啊，看起来御姐范十足，我要是有那么长的腿就好了。”
齐野兴致缺缺，轻嗯一声。
叶青柠把杨枝甘露插上吸管，递到齐野嘴边，琥珀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期待着齐野张嘴。
叶青柠跟哄小孩似的，“啊，张嘴。”
齐野张嘴，乖乖的吸了一口奶茶，明明甜度超标的奶茶，到他嘴里却索然无味。
“好喝吧？”
齐野点点头，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嘶哑。
“好喝。”
叶青柠伸出粉粉嫩嫩的手指头，按在齐野嘴唇两端，轻轻往上一提，齐野的嘴角便成了一道弯曲的弧线，“噗嗤”一笑。
“嘻嘻，多笑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我还是想我的跟班心情好一些。”
或许是因为叶青柠刚刚拿着的杨枝甘露很冰，她的手指头也凉凉的，放在嘴角冰凉的触感让齐野稍微有些清醒，勉强一笑。
“谢谢，过会就好了。”
“嗯嗯。”叶青柠点点头，“等会菜就上来了，先吃饭，上午走那么多路，饿死我了。”
.…
回到民宿，齐野洗了澡，一觉睡到傍晚夕阳霞天。
窗帘关的紧紧的，屋子里一片黑暗，齐野靠在床头上，蜷缩着身体，头埋在臂弯里，沉没在黑暗里。
齐野一言不发的翻看着手机屏幕上他和江寒烟的合照，每一张合照上的笑容都灿烂明媚。
这张，是游乐场摩天轮上拍的。
这张，是去电影院拍的。
这张，是过生日拍的。
这张，是…江寒烟高考结束后拍的，也是…最后一张。
…
他和江寒烟十年的感情，从八岁到十八岁，无数的美好回忆，最后却因为他的贪心烟消云散。
他该怎么释怀呢？
该怎么放下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呢？
齐野找不到答案…
“咚咚”，门被敲响，叶青柠隔着门喊。
“齐野齐野，醒了没，一起去玩啊，听老板娘说晚上古镇那边有个烟花晚会，一块去啊。”
齐野吸了吸鼻子，揉了揉脸，打开了门，婉拒道。
“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叶青柠拉着齐野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像只小猫般软声软语的。
“跟我去嘛，跟我去嘛，我听老板娘说了，烟花超级好看，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跳舞呢。”
齐野用另一只手扒开叶青柠，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有气无力道。
“我说了不去，你自己去吧，我现在…心情很差。”
民宿里的其他人经过齐野门口，叶青柠把满身消极的齐野推进房间，拉开窗帘，让窗外橙红色的夕阳照满房间的角落。
叶青柠让齐野坐在床边，自己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拿出手机开始看漫画。
齐野被叶青柠的笑声搞的心烦意乱，但他又隐隐羡慕着叶青柠。
他要是像叶青柠那般活泼开朗，那般天真烂漫，他是不是早就从表白失败的泥潭中走出来了？
齐野声音低哑，“叶青柠。”
叶青柠偏头，“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挺烦的。”齐野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哭腔，“但是~谢谢你~愿意…愿意在这个时候陪着我。”
叶青柠关闭手机，把手机放在床上，静静的做一个聆听者。
齐野现在的情绪太糟糕了，急切的需要发泄的点，太多心事藏在心里，太容易毁灭一个人了。
火车上见到齐野的第一眼，她就觉得面前这个男生满身的消极和忧郁，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静静的靠在车窗上，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与他毫不相干。
和曾经的自己何曾相似，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做不了假，也最无法掩饰。
齐野的声音颤抖，他憋了太久太久，对江寒烟的暗恋、表白到如今，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最关键的是……他能和谁说呢？
爸爸？同学？吕风停？
齐野把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全部化成学习的动力，埋头苦读，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把心底的悲痛死死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叶青柠点头，轻声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做这个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