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悄悄跟上那个郭嬷嬷,看看她去做什么。”
当记忆结束,季姜立刻吩咐马车停在路边,并且用车把式听不到的声音对赵阿大说道。
赵阿大虽然不知道大姐为何突然作此反应,但却立刻点了三个最机灵的孩子,让他们悄悄跟了上去。
“大姐,他们仨平常就负责盯梢,很有些手段,我看那婆子也不像个小心仔细的,您放心,肯定能把事情办妥。”
季姜看的暗暗点头。
三人盯梢是比较合适的配置,就算那婆子与什么人碰面,接下来要分头盯着的话,也不至于人手不足。
这群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却很有章法。
等那郭嬷嬷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季姜也下了马车,打发车夫离开。
她看了眼街对面的伯府大门,最后对赵阿大叮嘱道:
“行了,我要进去了,记住我跟你说的暗号,今晚我会找机会出来。”
赵阿大点了点头,招呼一声,一伙人便忽的散开,分别钻入周遭的几条小胡同内,转眼就消失不见。
片刻间,季姜身边只留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正是当初被野狗吓尿了裤子,后又被季姜从狗嘴下救了的“小十一”。
此前,季姜一直以为他是个男孩儿。
直到刚才在马车上,听赵阿大把他们一一介绍了一遍。
这才知道,原来这帮小子里居然还混着个女孩儿。
一伙人商量了一下,赵氏兄弟正觉得小十一年龄渐长,再继续跟着他们会越来越不方便。
于是就提议让她跟季姜入府。
小十一早就对这位救命恩人兼“大姐”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中自然是千肯万肯。
而季姜对将军府完全陌生,对里面的任何人都缺乏信任,也正好需要一个心腹跟在身边,便答应下来。
“大姐,我去叫门。”
见季姜迈步向伯府走去,小十一立刻小跑几步,上前叫门。
……
此时已过辰时,大街上行人渐多,熙熙攘攘,一片融洽祥和之气。
但一墙之隔的东昌伯府,却是严肃压抑,气氛沉凝。
前院花厅之中,周围服侍的仆妇下人们垂手而立,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下首的是两个少年郎。
年长的大约十八九岁,年轻的也有十六七岁,俱都是丰神俊朗,英气逼人。
但此刻,两人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难看。
“被人给绑了?”
“堂堂镇国将军嫡女,好端端的闺阁千金,怎会让人给绑了?”
说话的少年名叫季成柏,正是镇国将军季咏年的次子,季姜的嫡亲二哥。
他与兄长随父母戍边多年,心中甚是挂念这唯一的妹妹。
此次回京,更是将这些年为小妹寻来的好东西,满满当当装了几大箱子。
甚至都在心中幻想过多次,妹妹收到东西时该是何等的高兴。
可谁知刚一到家,就得了这么个噩耗,让他满腔的喜悦,登时化作了担忧与愤怒。
坐在上首,满脸愁容的妇人便是东昌伯夫人李氏,面对季成柏的问话,她并未回答,只是叹气。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却敛了敛嘴角,低沉着声音道:“柏哥儿请慎言!”
“夫人操持着整个伯府,上有长辈需要照料,下有晚辈需要看顾,是何等的辛劳不易?”
“如今柏哥儿刚从外边回来,也不问问长辈是否安好,竟是一开口便要指责长辈的不是吗?”
季成柏额角青筋暴跳!
他妹妹都被人给绑了,难道他连问问都不行吗?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见李氏抬起了手:
“行了严嬷嬷,你别再说了……唉,总之都是我的不是。”
“我那日若没带着二小姐去上香,便不会出这种事了,柏哥儿他埋怨我也是应该的。”
季成柏愕然。
心道,我只不过是关心小妹,问问她如何被人给绑了。
怎么被你们两句话一说,就成了埋怨长辈了?
却听那严嬷嬷犹自不休,低沉的声音也提高了些许:
“夫人可千万莫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二小姐一向体弱多病,您平常出门原也是不带着她的。”
“可那日是去为老夫人祈福,二小姐又反复求您,说要为祖母尽孝,您这才答应下来。”
“说也奇怪,三位小姐一同前去上香,三小姐、四小姐都紧紧跟在您的身边,半步不离左右,偏二小姐一转眼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言下之意,竟是在指责季姜被人绑架,全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季成柏忍无可忍,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茶盏,心说我先砸死你这老货再说。
他自幼就在边疆长大,最不耐烦打这种嘴仗,往往都是一言不合便拔拳相向。
此时被严嬷嬷气的两眼冒火,便忘了这不是在边疆军中,而是在京城的伯府。
手已抬起,却被身旁的兄长季成松一把按住。
虽只大了两岁,但季成松却远比二弟要稳重许多。
他知道大周以仁孝治天下,自己只是晚辈,在这位大伯母面前无论说什么也占不到理去。
便直接起身,端端正正的向李氏行礼道:
“小妹这些年劳烦大伯母照顾了,但我们兄弟既然回来,寻找小妹之事便不敢再劳大伯母费心,我们先去京兆府问问消息。”
说罢,也不等李氏做出反应,便拉起季成柏,向伯府大门走去。
“哥,难道就这么算了?那老东西也太气人了,好歹让我先打她一顿再说!”
被兄长拉走,季成柏犹自不服。
却听季成松冷然道:“莫要多生枝节,先去寻小妹要紧。”
顿了顿,又咬着牙狠声道:
“哼,区区一个婆子也敢这般嚣张,想来小妹在这家中还不定受了多少委屈。”
“等父亲母亲从宫中回来,有她们好果子吃!”
正在这时,却见前院管事一溜小跑着过来。
刚一看见他们兄弟,便满脸喜色的叫道:
“二公子、三公子,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
兄弟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的欣喜。
“我去门口迎她!”未等弟弟开口,季成松便猛然奔了出去。
“我也去,哎,大哥,等等我!!”
不多时,整个东昌伯府便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