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徐知钦已经来到守正堂,同老夫人商议聘礼之事。
府里没钱,他知道。
但究竟内损到了什么地步,他却一无所知。
毕竟从小,母亲就总把“将军府不比别家富裕”挂在嘴边。
可这么多年,他一样衣食无忧地活过来了。
且三年前娶姜苒时,母亲也是说着徐家薄弱,但最后还是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抬进了姜家。
所以他打算先看看具体库存,剩下不够的,他再另想办法补上。
徐老夫人坐于主位,却是侧目看着角落里放着的十几只锦盒。
那是温霁月刚才进府时送来的。
不止她有,府里每个人,温霁月都送了东西。
可谓是心思通透,面面俱到。
她差黄嬷嬷打开过锦盒,里面除了珠宝首饰,还有好些名贵药材。
这般大手笔,让她很难不心动。
她甚至比徐知钦更迫切的想要温霁月进府。
到时候,那万贯家财,便全是他们徐家的了。
不过聘礼确实是个大麻烦。
温霁月商名在外,她是不缺钱,可到时满城百姓都看着,他们徐家若是拿不出像样的聘礼,只会让人看笑话。
徐老夫人思来想去,深觉此事还得从姜苒身上下手。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徐老夫人不打算单独出面劝姜苒了。
家里人轮番上阵,她就不信撬不开姜苒的嘴。
“黄嬷嬷,你带上几个丫头,把府里的人都请过来。”
“是!”
黄嬷嬷颔首领命。
出了守正堂,顾及到姜苒的性子,黄嬷嬷亲自去了海棠轩。
得知老夫人之命,霜降第一念头就是糟了。
“姑娘方才和那姓温的闹了不愉快,偏偏她又是姑爷的心尖宠,怕不是老夫人知道她在咱们这儿受了委屈,所以要找您算账。”
姜苒淡淡一笑,摇着头不以为然。
“应该不是为了这事。”
温霁月说话虽然过分了些,但她不喜内宅争斗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不会做出背后告阴状的事。
更何况她还没进门,老夫人这时候就为她出头,名不正言不顺,难道就不怕人在背后说闲话吗?
所以黄嬷嬷此番来请,必不是为了温霁月。
那唯一有可能的事,便是聘礼了。
姜苒凝神暗想,而后吩咐霜降。
“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日夜在私库守着,除了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打开私库的门。”
霜降郑重点头,“是!”
姜苒轻吐一气,稍稍放下心来,而后走出正房,随黄嬷嬷一起去了守正堂。
穿过卷帘门,却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除了忙于公务的徐老爷子,徐家一干人等几乎都在。
姜苒一派从容地走进去,尚未行礼,站在老夫人身侧的一个粉裙少女率先开口。
“二嫂,母亲方才说,我马上就要有新嫂子进门了,这是真的吗?”
这少女玉颊生晕,朱唇噙笑,眸子碧若湖水,正是徐知钦的妹妹徐若瑾。
过门三年,姜苒对这个小姑子如同亲妹妹一般。
婆母常说这个小女儿天真无邪不谙世事,所以让她多多照拂。
姜苒听之任之,对徐若瑾可谓有求必应。
虽不求她知恩念情,但能在这个家里多一个体恤自己的人也好。
却不想,这一家子的本性,都随了老夫人的根。
姜苒垂眸一笑,道:“三妹与其问我,倒不如先问问你二哥,娶妻的聘礼可凑够了。”
坐在一旁的徐知钦眸色一紧,“此事不劳你费心!”
姜苒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老夫人把家里人都叫过来,为的不就是让他们轮番上阵劝她拿出嫁妆吗,不然方才进来的时候,最先开口的也不会是徐若瑾了。
好在徐知钦虽然对她背信弃义在先,但好歹还算个男人。
只要逼他拿话出来,她就有法子应付了。
“既然夫君无需我费心,那我在这儿倒显得多余了。”
说着,姜苒面向老夫人一福身,扭头就要走。
徐老夫人霎时愣住,赶紧冲徐若瑾使眼色。
徐若瑾当即上前,双臂伸开拦住姜苒。
“二嫂,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真是眼皮子太浅,你怎么也不想想,人家温小姐富甲一方,手里多的是你没见过的金银珠宝,岂会跟你抢掌家权,她半点威胁不到你,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不愿意的。”
徐若瑾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斜着眼睛看姜苒,右手时不时摸摸发髻上的金钗。
那钗子金光闪闪,款式新颖,一看就是新买的。
且钗头处还镶嵌着一颗绿宝石,可见价格不菲。
而以徐若瑾每月的那点月银,自是买不起的。
姜苒眯眼冷笑,“三妹,想教训我,先把我送你的那些东西还回来再说话,一边贪慕虚荣谄媚人家,一边负着我的情极尽欺凌,谁教的你这般忘恩负义没规矩!”
这话听得在场人脸色皆是一僵。
但凡脑子不傻的,都听得出来姜苒是在指桑骂槐。
偏偏徐若瑾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还东西上。
“那些衣服首饰,都是你自愿给我买的,凭什么要我还!”
她瞪着姜苒,理直气壮。
“二嫂,你这三年掌管中馈,确实辛苦了,但也别把自己说的多了不起似的,以前你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吃的用的可比这三年好多了!”
徐若瑾恬不知耻的跟姜苒翻起了旧账。
大概是这身面料不菲的新衣服给了她底气,如今她对着姜苒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再说管家理账也不算什么大本事,你少把自己说的多劳苦功高一样,新嫂子的本事可比你强多了,怪只能怪你自己技不如人!”
姜苒气笑了,“正好,我今早已经同你二哥说过要和离了,待我们和离之后,三妹自可欢天喜地的迎你的新嫂子进门。”
这话一出,其余人又是一愣。
徐老夫人皱眉看向徐知钦,“她当真同你说过这话?”
徐知钦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是真没想到姜苒会当众说出来,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句气话。
而徐老夫人一看他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沉思一瞬后又看向姜苒。
“苒儿,为人妻子,当以丈夫为尊,怎可时时把和离放在嘴边,你要知道,女子一旦和离,处境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更何况,你和离无名,圣上不会同意的。”